“水晶!你快出来跟妈说清楚,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步少堂的?”她拼命拍打水晶的房门,像里头有挖不完的宝藏似的兴奋。“水晶,听妈的话,你可要学聪明一点,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就不能放过,喂,你躲在里面干什么?出去跟记者说呀,说你是步少堂的女朋友呀!你光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你不出来是不是,那我就自己去跟记者说哦!”
水晶一听,急忙跳下床把门打开,无论如何,她都绝不能让老妈在记者面前丑态毕露。
“妈,你不要出去乱说,也不要被杂志误导了,我跟步少堂不熟,而且他早就有未婚妻了。”她气急败坏地解释。
“你跟他不熟?”刘蕙梅扬起那本八卦杂志,故意把封面摊在水晶面前。“你当我是瞎子啊!不熟怎么会拍到你们一起从旅馆出来的照片?他还亲你?你最好照实跟我说清楚,如果步少堂已经有未婚妻了还来招惹你,我可不能让女儿白白被人给占便宜了。”
“妈——我求求你别管这些事好吗?”好想逃,她快受不了了。
“你这个死丫头,认识了这么有钱的公子还笨到抓不住,让他去娶了别人,我怎么这么歹命,会生出你这么笨的女儿啊,连男人的心都抓不住,白白让人家吃干抹净……”
一句句比杂志上写得还要不堪的字句统统从她的老妈口里弹出来,拼命敲打着她的耳膜,她的忍耐被逼到了极限,失控地尖声喊叫起来。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不要说?我偏要跟全世界的人说步少堂欺负我的女儿,我偏要到他们步家讨回公道!”刘蕙梅怒发如狂,忿忿抓起杂志,旋风般地往外冲出去。
水晶不由得一阵战栗,老妈的声音像冰箭刺穿她的心脏,彻骨的寒意穿透她的骨髓,几乎让她晕厥过去。
天!妈会毁了她——也会毁了步少堂——
她抬着发颤的双腿踉跄地追出去,看见老妈坐上了一部疑似记者开来的厢型车绝尘而去。
她不禁感到头皮发麻,无法想像老妈在车上会跟那些记者们胡扯些什么,急忙拦下计程车尾随过去。
果然,那部厢型车带着老妈进入幽静的巷弄,然后停在巷底那栋豪华的洋楼大门前。
“妈,我求求你不要闹了!”她冲下计程车,拦下那只狂按电铃的手。
“我闹什么!我是来讨回公道的!”刘蕙梅大力推开水晶,锲而不舍地猛压电铃,高分贝地大喊步少堂的名字。
水晶听见大门内传出细碎的脚步声,一旁的几名记者早已扛着摄影机和相机拍摄起老妈撒野的镜头,好整以暇地等着捕捉接下来更精彩的画面。
她的心脏忽然紧紧揪在一起,差点窒息,情绪彻底被击溃。
“妈!你现在立刻走!立刻走!”恐惧让她变得歇斯底里,她不要步家任何一个人看见她泼辣胡闹的母亲。
“我干嘛要走!叫步少堂出来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绝对不会走!步少堂,你给我出来说清楚!”刘蕙梅拉高了嗓子大喊,状如疯妇。
水晶听见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大门了,不管出来的人是谁,她都不希望让步家任何一个人看见她的母亲。
她要毁了她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毁了步少堂。
“妈,杂志上写的都不是真的,你是想跟人家要什么?不是以为这种闹法就可以向步家要到任何一分钱。”水晶耐性全失,再也忍不住揭穿老妈的真正目的。
“你闭嘴!”她狠狠在水晶脸上刮下一个巴掌,打得水晶眼冒金星。“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吗?”
水晶觉得自己快疯了,她们就像两个不同星球的人,思想观念迥异,永远也无法沟通。
远远地,她看见雕花的大门内出现了几个人影,每一张脸在她眼中都很模糊不清,唯独最后出现的那张脸,立体清晰得灼痛了她的眼,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么渴望,又那么害怕看见他。
“步少堂!你终于肯出来了!你出来说清楚,没有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绝对不离开这里!”
她听见老妈尖锐的叫嚣声,恐惧和愤怒逼得她不得不向母亲宣战。
“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凭这本周刊上的报导,你就以为可以向步少堂勒索金钱吗?”她用最大的力气,才能让泪水不涌出眼眶。
刘蕙梅的表情像被大头针狠狠戳住一样,不可思议地瞪着她。
“你不要那么爱钱行不行!难道你要为了钱出卖你的女儿吗?”水晶声嘶力竭地大喊,再柔顺冷静的个性也忍不住爆发了。
“我这是在替谁出头!你这个不孝的,竟敢这样说你妈!”她气得不断用手指戳着水晶的额头。“你现在大了,会赚钱了,就联合外人一起来欺负我是不是?你这死丫头,居然敢说我出卖你……”
“把门打开!”
水晶听见步少堂冷峻的声音,惊恐地转眸望向他,不,不要,她不要他出来,不要他介入这场无聊可耻的战争,不要
步少堂刚跨出大门一步就停住,他从她惊慌的眼中得到讯息,也清清楚楚读到了她的想法。
“妈!你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水晶痛声泣吼。
她不想跟母亲的战争让那么多不相干的人看见,这种感觉就像当着众人的面剥光她的衣物那样难堪受辱,她要立刻结束这场战争,而且一定要赢!
“妈,你可以不爱我,但没有权利毁掉我,我真的是受够你了,就因为你是我妈,我必须把所有的苦都吞进去,可是我不知道我还能忍受你多久?”她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挣脱束缚般的倾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