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戌一踏进家门就听见简阳他妈卫艳霞在餐厅发脾气。
“你就拿这种档次的东西来敷衍我?钱是不是都被你吃回扣吃没了?”
家里负责食材采购的保姆孙嫂低着头解释:“二太太,吃回扣这种事我是万万不敢的,花胶都是在您常去的那家店里买的,您问问老板就清楚的。”
卫艳霞稍微冷静了一点,料定孙嫂也没有胆子在自己面前撒谎。
纹过的眉毛此刻就像是两条扭曲的黑虫子一样,随着她的表情蠕动:“那怎么和我上次吃的不一样?”
孙嫂颤着声:“老板说您常吃房胶没货了,推荐了另一种,他说现在这款花胶也很好,所以我才买的。”
“你是不是蠢?没有你不会去其他地方买吗?”卫艳霞不满地大声怒骂,拿起勺子重重地舀了舀碗里的花胶,“你自己看,这种东西你要我怎么吃?要我怎么拿得出手去送给别人?”
孙嫂怕惹得她更生气,完全不敢抬头看,连忙认错:“是我的错,我明天就去买您要的房胶。”
卫艳霞尖声反问:“明天?那你要我现在吃什么?”
“那……那我现在就去。”孙嫂被她吓得小腿肚直打哆嗦,看了几下她的眼色,然后犹犹豫豫地问:“剩的花胶怎么办?”
新买的花胶才吃过一次,剩下的孙嫂不知道怎么处理。
简戌一早就清楚卫艳霞的脾性,朝佣人发火是时常发生的事。
孙嫂是二房的人,他不打算插手,迈开长腿正准备往楼上去,却不料听到卫艳霞说:“怎么办?我不吃你不会给别人吃吗?”
孙嫂小心翼翼地问:“您是指……大太太?”
卫艳霞语气里满是鄙夷:“给她都算是便宜她了,农村出来的,要不是嫁进简家,这辈子怕是都见不到这种好东西。”
简戌冷嗤一声,卫艳霞不要的东西就塞给他妈?
他的眉眼在一瞬间阴沉下去,拳头收紧,骨骼发出闷响,脚尖换了个方向走进餐厅。
随意地靠墙站着,周身却笼罩着可怖的寒意:“什么好东西啊?”
卫艳霞被他吓得心脏都要蹦出来,都知道刚才的对话被他听去多少,挖了孙嫂一眼怪她不知道提醒,然后才故作镇定地转身:“是简戌啊。”
简戌的唇边挂着笑,但却让人脊背发寒,话中带刺:“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二婶还是贵族后代。”
卫艳霞被他一句话刺得面上一阵黑一阵红,气到快要冒火却说不出话来反驳。
她虽然是城里人,但家境也是普普通通。
简家跻身江城豪门圈短短几年,卫艳霞也跟着鸡犬升天,早就忘了自己是谁,眼高于顶,衣食住行样样都要最贵的。
别人一奉承,她还以为自己真是什么出身名门望族的富太太。
简戌的眼底幽暗得可怖,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戏谑:“既然二婶这么看不起农村人,那应该和简家划清关系才是,别忘了我爷爷也是农村出来的,至今户口本上还是农村户口呢。二婶要是不好意思,我替您去跟爷爷说。”
在佣人面前丢脸,卫艳霞面上挂不住,抬出辈分来压他:“你怎么说话呢简戌?别忘了我可是你的长辈。”
长辈?
这简直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大一个笑话。
他哂笑一声:“应该很快就不是了吧,等二婶和二叔离婚那一天,我一定送上一个大红包,恭喜二婶和我们这群出身低贱的农村人划清关系。”
“你……”卫艳霞气得脸直抽抽,瞪了他几眼,然后跺着脚忿忿地离开餐厅。
简戌双手环抱在胸前盯着孙嫂,目光像一把要将人凌迟的尖刀:“孙嫂,如果让我知道你敢拿那个女人不要的东西给我妈——”
孙嫂心里一慌,连忙摆手:“我不敢的,小少爷,我真的不敢。”
“那就最好。”简戌扯了扯嘴角,然后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很久以后,孙嫂回想起他那个阴鸷的眼神,依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卫艳霞受了一肚子气,一听到简庆华的车进车库,就忙不迭地踩着拖鞋去找他做主,添油加醋说了一大堆简戌如何不尊重她,不尊重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