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是出使陈国的车队,散玉官总兵解大人早已候在城门下。此番见永安侯少年风流无端就想起了威武的端王爷。
十八年前散玉关大战时,他还只是端王手下的一个亲兵,十八年过后,他擢升总兵,再见与端王妃面容酷似的世子,眼睛忍不住湿润,对永夜行了个标准的大礼,慌得永夜赶紧下马扶起,温言道:“解大人镇守边关辛苦了,父王道解大人最爱京城张记老窖,特意给大人装了一车过来。”
解从龙闻言哽咽,胸中一热。出使陈国十辆马车除了行装,别的都是贺礼,端王却备一了一车他爱喝的酒,如何不叫他感激涕零。千言成语却化成简单一句:“侯爷一路劳累,先请入总兵府歇息。”
“不,现在就出关。”永夜与解从龙慢慢走进城内,轻声说道。
解从龙一惊,出关这么急?他迅答道:“侯爷还有何吩咐?”
“十日内关闭城门,不得放任何人出关。除非,有父王手令。”永夜说完回头看了车队笑笑,“解大人备些干粮食水便可。陈国使臣已在关外百里相候,就算明儿大早出,也同样会歇在山中。百里的山路一天是赶不完的。”
解从龙听永夜意思,在山中早歇晚歇都一样,若有危险,对方也想不到安国使臣队伍会来得这么快。便笑道:“侯爷英明,下官这就去安排。”
“解大人,”永夜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父王说解大人常驻边关,多少在关外有些爱喝酒的老朋友,分几坛酒去,也是人之常情。”
解从龙一怔,看到手下亲兵将装满酒的马车拉离队伍,这酒中有蹊跷?他低下头道:“下官省得。”
城门缓缓打开,永夜没有下马,与林都尉并骑。
将计就计
………【205。】………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散玉关终年无雪,冬日树长青,这诗句是用不上了。”眼前山势连绵,状若城郭。永夜看春花在峭壁吐芳,花木郁茂,山鸟争鸣。临渊而视,河谷白浪拍岸卷起千堆雪。而脚下的山路狭窄,永夜奇怪起来。“林都尉,你说陈军如何能挥军靠近散玉关?傻了是吧?”
林都尉笑道:“听闻十八年前陈军是由山间小道绕行而至,派了五百精兵黑夜攻城,杀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好在王爷正领兵守城,军心未乱。王爷独自一人斩杀陈军八十多人,剑刃都起卷了,才止住陈军攻势。而当时,并无此外城。陈军集结城门楼楼下,火箭齐飞,这城门楼也是后来重新翻修的。”
永夜恍然大悟,古时城外修筑瓮城形成两道防线拒敌,瓮城城墙比内城矮上两米左右,门小肚大形状似瓮,敌军来袭可诱入其中,放下城门后瓮中捉鳖而得名。在这里却原来是她老爹想出来的法子,虽无瓮城之名,实在让她好生佩服。
当年没有瓮城,仅凭一座城楼与单面城墙拒敌,对方是趁夜突袭,只要打开城门,埋伏在城外的陈军便可一涌而入,情况确实险急。“当时守关有多少人?”
林都尉叹了口气道:“三千人。”
弹丸之地不可能养太多军士,仅凭地势险要拒敌。人来得再多,挤不下,更不可能摆开阵式开打,永夜理解。她想,当年的三千人要应付突袭的五百精兵,同时还要抵抗蜂涌而至的陈军,确实很难。
“当年王爷坚守了两日,援军才到,与陈在此胶着一个多月。这散玉关的花儿都是血浇出来的,听说士兵的尸,都能堆到城墙那么高了。”
也正因如此,有人便想掳了她让端王投降。可是,为什么影子却没有把她带到散玉关,而且隐姓埋名藏了五年之久?是影子掳的她还是从别人那里抢的?这个问题盘旋在永夜心中已经很多年。
影子叔说报恩,难道他下了手,却又不把自己交出去,就为的是忠义两全?永夜望着群山不语。影子叔已经离开了,十八年前的秘密也许随他而去,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
有时候探寻真相,是会让人伤心的。暴露在阳光下的真相,不见和心中所想一样。没准儿还会更失望。
永夜见山道险峻勒住了马道:“林都尉,出了这河谷到了清泉镇就进入陈境,这里路险,适合设伏。离散玉关远了不容易引关内官兵救援,可有计策?”
“兵分三路,前军前行探路,我估计申时末牌可出此河谷,正好扎营。”
“前军探路!不设后卫,嘱二十军士保护倚红。”
林宏有些为难:“这里连绵百里,山贼众多,万一冲陈王寿礼来袭,失了礼怎生是好?”
将计就计
………【206。】………
永夜悠然的望着一只苍鹰在山谷上空盘旋,淡笑道:“人都来了,我是陈国驸马,别的礼么,锦上添花而己。照办吧。”
“是!”
她回头望了望,散玉关已看不到全貌,只瞧到朱红色的城门楼一角安国大旗飘扬。月魄,你一定要平安带着蔷薇回到齐国!我一定会来找你。永夜留恋的看了会儿,毅然回头。
河谷还算在安国境内,永夜猜得不错,队伍未受半点骚扰平安出了河谷。
眼前豁然开朗。河水在此拐了一个大弯变得平缓。一大片浅丘树林向远处延伸,夕阳已在山颠散放最后的光芒。满山遍野染上一层淡淡的金黄。
“侯爷,我们在河边扎营,明日将穿过树林。”
永夜望着树林问道:“去宋国也是这条道?”
林宏笑道:“出了树林在清泉镇分路,一条往宋国,一条去陈国。”
永夜点点头,想了想说:“不扎营了,继续走,今晚穿过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