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见瞒不住,文澜老实交代,“不过霍岩有派人跟着他,应该不会有事。”
“霍岩办事我放心,”章舒月松一口气,忽然说,“思进被你舅舅毁了。”
“舅妈……”
“当初他和桑晨恋爱,你舅舅不同意,发动全家族人去破坏他们,我娘家人都被他策动,不断给桑晨制造麻烦,那小姑娘也是要强的人,被一挑拨,忽然就不告而别,只留下一条短信,让思进忘记她……”
“你哥的脾气怎么会忘记,执拗,越是被抛弃,越是追根究底,可桑晨就像人间蒸发,十四年了,居然出现了,其实只要她活着,再次见面也正常,我就怕你哥想不开,听说她都有孩子了……”
“您怎么知道桑晨有孩子?”文澜惊诧,“这事只有我和霍岩知道。”
“你太天真了孩子……”章舒月抬眼,忧心看着她,“每个当大老板的人,底下都有一群人为他们搜集信息,每天集成报告呈达,你舅舅有,我有,霍岩也有……”
“没听他说过……”文澜惊讶。
她向来不插手商业上的事,不过听舅妈这么一提,她心里就晓得了,大概是有这么一份厚重的信息报告,每天呈达集团最高决策者手中,这样才能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为决策做服务。
唯一奇怪的是,这份信息报告居然包含个人情感问题,有点窥视性质,让文澜不舒服。
“资本就是这么见不得人,”章舒月冷笑,“看着像绅士,其实肉身是狼。”
文澜叹息一声,“您这话把您自己也骂了。”
“是啊,”章舒月却欣慰,“只有你和思进出淤泥不染,没有任何坏心眼子。”
“霍岩也坏吗?”文澜挑起唇角,开玩笑地一声。
“能从霍家破产那段苦难里站起来的人,他坏是生存。”
“我希望他不坏。”文澜皱起眉说,“他坏是生存的话,我不怪他,但没生存烦恼后,希望他高洁,像他父亲一样。”
“启源是好人不长命。”章舒月叹息,“文文,你要记住,除了你霍叔叔,这些长辈哪怕包括你爸,他们手上都有肮脏事,你舅舅亲手毁了你哥姻缘,蹉跎十四年光阴,现在他抛妻弃子,我们已经和他划清界限,今天叫你来,就是告诉你,海市大饭店和其他一部分产业归我所有,蒙氏归他,我们离婚了。”
“舅妈您别开玩笑。”文澜尴尬笑,“别说气话,我哥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们一家人和和气气……”
“我和他不是一家人,”章舒月明确告知,“你哥还是他儿子,但我和他不是一家人,”又忽然伤感痛笑,“我只有这一个儿子,而他有两个……”
“什么……”文澜眼神不可置信。
“他在你面前保持舅舅形象,却为老不尊,找一个和你哥差不多大的女人生了一个小儿子,都走路了。”
“……”文澜瞠目结舌。
“海市大饭店差点被那个女人拿走,我现在是为你哥拼,不然等那个女人势子做大,你哥什么都分不到。”
这场谈话震碎文澜三观。
不知道怎么从海市大饭店走下来的,她拎着包靠在一个僻静角落许久,内心如海啸翻腾。
怎么会呢,慈爱亲切的舅舅竟然抛妻弃子,要知道舅妈章舒月是陪他打江山的女人,吃了多少苦才换来蒙氏这么大集团,结果年老被抛弃?
表哥也不再是独生子,有了一个和他分家产的弟弟?
文澜几乎抱头蹲下,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又过许久,她手指颤抖拿出手机给李泽宇发消息,说她要独自逛逛,让他回去。
李泽宇立马打电话过来要追根究底,文澜烦躁地挂断,后面又直接关机。
她烦躁时就喜欢关机,是工作以来养成的习惯,有时候在工作室闭门不出三四天,也会关掉手机,祁琪代为打理她的一切,连霍岩都无法手机联系她。
今天,她只是要冷静一下,不是一下失联三四天,所以按掉手机后,再也没碰它。
她在泊车区叫了一辆出租车,趁李泽宇没从地下车库出来,赶紧离开。
司机问她去哪里,她说关海山墓园。
霍启源葬在那里,她母亲蒙绯也葬在那里。
从市区到墓园一个小时,到达山脚下,文澜付钱走了上去,一直到最顶部、风景绝佳的位置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