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妧独自留在厅中,本以为武仲会来打听秦湘湘的近况。
没想到,先来的人竟然是窦季方。
“秦班主走了?”窦季方明知故问。
王妧没有理会,自顾自发问:“你在躲着她?为什么?”
“你不是已经全都知道了?”
窦季方的犹豫打消了王妧最后一点好奇。
她站起身来,往厅外走。
窦季方急忙跟上前。
“我没说反话,我是真的认为你已经知道了。”他边走边解释,“要容圣女失尽人心,要容氏惶惶不可终日、不战而溃。”
“就凭你一张嘴?”王妧在院子里看见武仲和逗猫的小桃,便岔开话头,告诉二人她打算出门走动走动。
窦季方装作听不出王妧的质疑,仍接着说:“那当然了。我这只手要是还没废掉,提笔也能扭转乾坤。”
王妧白了他一眼,但也没有说出什么重话。
“谭漩说,你这只手是受伤后延误了就医的时机、才无法恢复如初。”
“没错。”窦季方看了看自己低垂的右手,肩膀用力把它抬高一寸,又放松下来。
“你猜测那个人杀了李二,就猜不到他和我的关联吗?”王妧话音落下时,恰好走出了客店的大门。
窦季方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重新跟上去。
“得知李二身死,我一开始并没有联想到那个人。毕竟,李二自己也有不少仇家。后来,我才察觉到不对劲。李二的仇家没有一个跳出来承认这件事,按理来说,这些江湖人通常会把复仇当成功绩来炫耀。”
小巷里静悄悄的,除了王妧和窦季方,没有旁人。
脚步声一个轻、一个重,缓缓向巷子口移去。
“我又接着打听,才知道,受李二牵连,还死了三个人。第一个是云州城里的地痞,他宣称李二骗了他大哥一千贯钱、死有余辜。第二个是李二的游侠朋友,他杀死那个地痞后,又被人当场抓住打死了。第三个是到云州讨生活的镖客,他吹嘘自己打死一个正在行凶的游侠,并得到一千贯钱回报,没过几天就醉酒冻死在城外一间破草屋里。”
王妧走出小巷。
日光通明,十分刺眼。
她眯起眼睛,渐渐适应。
“三条人命之后,无论是李二的朋友、还是仇家,再也没有人敢和李二的死扯上关系。见到真相被层层掩盖,我才想到那个人。”
“那个人和王氏有莫大的关系。”王妧说,“你说出这些,我可能也无法帮你做什么。”
窦季方神色轻松。
“我当然知道。假如有机会,我也想让他尝一尝折腕之痛。可惜,我只有一条命。值得我用这副残躯去报复的对象,只能是窦氏。我不能太贪心,对不对?”
他形容落魄,说话的口气却像个胜券在握的将军。
王妧沉默不语。她觉得窦季方见事太通透,但是,这么通透的人心里竟然怀着刻骨难解的怨恨,实在不可思议。
“你昨天说的猴子王的故事,那些小孩儿可不买账。”
窦季方扭头望向街边一个无人照看的小摊。
摊子上摆着几件粗糙的竹编小篮,看样子是被人挑拣后剩下来的。
窦季方装模作样去掏衣兜,随后一拍脑门,惋惜说:“唉,出门着急,没带钱。”
王妧看足了戏,也学他望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