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克厄镇都找不到一个像她这样的姑娘;她看上去多么优雅啊,虽然她一开始的眼神有点奇怪,也不那么亲切;但也就那么一瞬间,然后她就朝他奔过来,好像要亲他似的;不过她并没有亲,尽管已经离得很近了。
是的,再次见到儿时的伙伴,她真的很高兴,眼里甚至都噙着泪水。
然后她问了克努德父母的好多情况,还有各种各样的事,甚至问到了接骨木树和柳树,她把它们叫做“接骨木妈妈”和“柳树爸爸”,就好像它们是人一样;其实它们也确实可以像人一样,就和那两块姜饼差不多。
接着她又说起它们,还有它们那段无声的爱情故事,说它们是如何一起摆在柜台上,然后又断成两截的;说完她就开怀大笑起来;可克努德的脸却涨得通红,心跳也加快了。
乔安娜一点也不骄傲;他注意到,通过她,她父母邀请他整个晚上都和他们待在一起,她还亲自给他倒茶,递给他一杯;之后她拿了一本书,大声读给他们听,在克努德听来,这个故事好像说的全是他自己和他的爱情,因为和他自己的想法太契合了。
然后她唱了一首简单的歌,经她一唱,这首歌仿佛成了一个真实的故事,就好像她唱出了自己内心的感受。
“哦,”他想,“她知道我喜欢她。”
他抑制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好像他突然变成了哑巴。
当他离开时,她握了握他的手,说:“你心地善良,克努德:永远保持现在这样吧。”
这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夜晚啊;之后根本睡不着觉,克努德确实也没睡着。
分别时,乔安娜的父亲说:“好了,你可别把我们全忘了;你不能让整个冬天过去都不再来看看我们;”所以克努德觉得自己下周日晚上可以再去,于是他就去了。
但每天晚上下班后——那时他们借着烛光干活——他都会走到城里,穿过乔安娜住的那条街,抬头看她的窗户。
那窗户几乎总是亮着的;有一天晚上,他清清楚楚地在窗帘上看到了她脸庞的影子;对他来说,那是个美妙的夜晚。
他师傅的妻子不喜欢他晚上总出去闲逛,她称之为浪费时间,还直摇头。
但他师傅只是笑了笑,说:“他还是个年轻人呢,亲爱的,你知道的。”
“星期天我就能见到她了,”克努德自言自语道,“我要告诉她我全心全意地爱她,她必须成为我的小妻子。”
我知道我现在只是个穷苦的鞋匠学徒,但我会努力工作、拼搏奋斗,迟早会成为一名师傅的。
是的,我要跟她表白;暗恋是不会有结果的。我从姜饼人的故事中学到了这个道理。
星期天到了,但不幸的是,当克努德赶到时,他们一家人都被邀请出去共度夜晚了,不得不把这情况告诉他。
乔安娜握了握他的手,说:“你去过剧院吗?你一定要去一次;我星期三在那儿唱歌,要是你那天有空,我会给你送张票来;我父亲知道你师傅住在哪儿。”
她真是太好了!到了星期三中午左右,克努德收到一个密封的包裹,上面没有地址,但票就在里面;晚上,克努德生平第一次去了剧院。
他看到了什么呢?他看到了乔安娜,她看上去是多么美丽动人啊!他确实看到她嫁给了一个陌生人,但那都只是在戏里,是假装的;克努德心里很清楚。
他想,要是真有其事,她绝不会忍心送他票让他来看的。
于是他就看了下去,当所有人都鼓掌喝彩时,他也高喊“好哇”。
他看得出,就连国王都对乔安娜微笑,似乎对她的演唱非常满意。
克努德觉得自己是多么渺小啊;但他是那么深爱着她,并且认为她也爱他,而且男人得先开口,就像姜饼少女所想的那样。
啊,那个幼稚的故事对他来说蕴含着太多的意义。
星期天刚一到,他就又去了,感觉自己仿佛即将踏入圣地一般。
乔安娜独自一人出来迎接他,再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了。
“你来了,我真高兴。”她说。
“我本来正想着派我父亲去接你呢,但我有预感你今晚会来这儿。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我要去法国了。我周五出发。要是我想成为一名一流的表演者,去那儿是必须的。”
可怜的克努德!在他看来,仿佛整个房间都在和他一起旋转。
他的勇气消失殆尽,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强忍着泪水,但很容易就能看出他有多悲伤。
“你这诚实、忠实的人啊。”她喊道;这句话让克努德开了口,他告诉她自己是多么真心地爱着她,说她必须成为他的妻子;就在他说这些的时候,他看到乔安娜脸色变了,变得苍白。
她松开了他的手,认真而又悲伤地说:“克努德,别让你我都不开心。我会永远做你可以信赖的好姐姐;但我永远不可能再有其他身份了。”
然后她用她白皙的手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说:“只要我们自己努力去承受,上帝会赐予我们承受许多苦难的力量。”
就在这时,她的继母走进了房间,乔安娜赶忙说:“克努德这么不开心,是因为我要走了;”看上去就好像他们刚才只是在谈论她的旅行。
“振作起来,像个男子汉。”她边说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你还是个孩子,必须要善良、理智,就像我们小时候在柳树下一起玩耍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