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岁月里,大舅光脚上学的事儿,像一阵风似的,在学校里传得人尽皆知。
课间时分,几个同学又聚在一起,对着刚走进教室的大舅肆意嘲弄起来。
“瞧瞧他那副穷酸相,居然连双鞋都穿不起!”一个同学扯着嗓子怪叫,脸上满是鄙夷,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着大舅,那模样仿佛在看一个怪物。这同学心里满是优越感,暗暗嘀咕着:“哼,穷成这样还来上学,真是丢人现眼。”
另一个同学则阴阳怪气地附和道:“哈哈,真是个怪胎,光脚走路也不嫌丢人现眼!”他双手抱在胸前,斜着眼睛看着大舅,满脸的不屑。旁边的同学也跟着瞎起哄:“就是就是,真搞不懂他图个啥呀!”那一张张嘲笑的面孔,犹如狰狞的恶兽。
大舅听到这些刺耳的话语,拳头瞬间紧紧攥起,指关节都变得苍白。他心中怒火燃烧,愤怒在心中翻涌。他在心里呐喊着:“我光脚走路怎么了?我靠自己的努力上学,有什么可丢人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
他咬着牙,大声怒吼:“我光脚走路咋啦!我靠自己的努力上学,一点都不丢人!”“哟哟哟,还嘴硬呢,有本事你别光脚啊!”其中一个同学挤眉弄眼地继续挑衅,那副神态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此时,教室里其他同学的反应各不相同。有的同学面露同情之色,心里默默为大舅加油,却不敢站出来说话;有的同学皱起眉头,对那些嘲笑大舅的人感到不满,但又不想惹麻烦,便选择了沉默;还有一些同学事不关己地看着热闹,觉得这只是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大舅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愤怒。他告诉自己不能被他们影响,自己的路要自己走。他坚定地说:“你们懂个啥!我这是为了给家里节省,为了能学到知识!不像你们,脑袋空空,就知道嘲笑别人!”说完,他不再理会这群无聊的人,昂首挺胸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准备下节课的学习。
大舅坐在座位上,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微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他紧紧地握着课本,仿佛那是他的武器。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不能哭,我要坚强,我要用成绩证明自己。家里条件艰苦,姥姥一人操持着一家八口的生活,已经十分不易。我不能再给家里增添负担,我要通过学习改变命运,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有一天,两个同学看到大舅鞋底子坏了,还用铁丝绑着继续穿,便像发现了稀世珍宝一样,大声叫嚷起来:“瞧瞧他的鞋,都这样了还穿着,真不可思议哟!”这一嗓子,吸引了更多同学围过来,七嘴八舌地笑话大舅:“你看夏瑞义,鞋都破成这样了还穿,真是怪得出奇啊!”
就在这时,一些平素沉默寡言的同学挺身而出,大声说道:“你们懂什么!贫寒出孝子,艰难出才子。说不定最后你们都比不上他!”这些同学看着大舅的遭遇,心中满是同情和敬佩,他们觉得大舅这么努力,应该得到支持,而不是嘲笑。
老师听到后很是不满意:“你们家里出钱供你们上学,让你们学知识,你们学的怎样,对得起父母的付出吗?看看你的成绩,可以和夏瑞义比吗!你们穿着,那时你们的吗?是你们父母的!你们自己靠什么来炫耀,要靠你们自己的学习来炫耀才是真的!”
那几个嘲笑大舅的同学,想到自己惨不忍睹的成绩,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从那以后,明目张胆嘲笑的声音渐渐少了,但暗处那些异样的目光仍时不时地射向大舅。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舅在学习过程中发生了许多变化。刚开始,大舅只是为了给家里节省,为了学到知识而努力。但渐渐地,他发现了知识的魅力和力量。他开始对学习充满热情,不再仅仅是为了家庭,更是为了自己的未来。
每天清晨,大舅早早地来到学校,尽管光脚走路让他的脚底满是疲惫与伤痕,但他的眼神中却始终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走进教室,他会迅速整理好自己的书桌,把书本和文具摆放得整整齐齐。上课铃响起,大舅立刻挺直腰板,全神贯注地听讲。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老师,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知识点。
老师提问时,大舅总是积极地举手回答。“夏瑞义,你来回答这个问题。”老师微笑着看着大舅。大舅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自信地回答道:“老师,这个问题应该这样理解……”他的声音洪亮而自信,展现出对知识的渴望和掌握。老师满意地点点头:“非常好,夏瑞义同学回答得很准确。”
课间休息时,几个同学跑过来邀请大舅一起玩。“夏瑞义,走啊,一起去打球。”一个同学满脸期待地看着大舅。大舅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些不懂的要在看下。”同学们失望地走开了。
可没过一会儿,几个调皮的同学故意在大舅身边大声吵闹,想要破坏他学习的氛围。大舅皱了皱眉头,却没有理会他们,依然专注地看着书本。
中午,当其他同学都去食堂吃饭、或者分享从家里带来的美味食物时,大舅默默地拿出姥姥为他准备的简单午饭。他吃得很安静,心里却充满了对姥姥的感激和对未来的憧憬。
吃完饭后,大舅会找一个安静的角落,继续学习。他可能会阅读一些课外书籍,拓宽自己的知识面;或者做一些练习题,提高自己的解题能力。
他的努力得到了回报,成绩越来越好。大舅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他不再因为同学的嘲笑而愤怒和难过,而是以一种平和的心态看待他们。他知道,自己的努力和坚持会证明一切。他变得更加自信和坚定,相信自己一定能够通过学习改变命运。
自从大舅去远处读书,姥姥每天晚饭前,都会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槛,眼睛望着远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峦。姥姥心里满是担忧和牵挂,她想着:“儿子在外面受苦了,不知道他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
只有看到大舅走进院门喊她一声“妈”,她那颗悬着的心才会慢慢踏实下来。大舅深知母亲的挂念,在心里告诫自己,绝不能让母亲忧心。同学放学后招呼他一起玩耍,他总是微笑着婉拒,心里想着要早点回家,不能让娘担心,还要努力学习让娘过上好日子。
大舅回到家,总是先帮姥姥把水缸挑满水,然后坐在院子里,借着微弱的天光认真写作业。即使蚊虫在身边嗡嗡乱飞,他也不为所动。有时候,家里人都睡下了,他还在昏暗的油灯下温习功课,书上的每一个字他都视若珍宝,嘴里念念有词,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和书本。
冬天,天黑得格外早。大舅心里想着要早点回家,不能让娘牵肠挂肚。于是,他便寻找更近但更崎岖难行的小道。上学的公交车绕着村庄蜿蜒行驶,大舅为了能快点到家,只能选择少有人涉足的山林小道。那里树丛繁密,杂草丛生,传说还有野狼出没,阴森恐怖。
大舅虽然害怕,但为了早点回家,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我不怕,我要快点回家,不能让娘担心。我要努力学习,将来有出息了,就能让娘过上好日子,也能让弟弟妹妹们有更好的生活。”
临近年底的一天,快放学时,天空突然下起鹅毛大雪,天瞬间黑得像墨汁一样,按时回家成了奢望。大舅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厚厚的积雪中艰难前行。在开阔的路面还能勉强行走,可一到崎岖的山路,就得提心吊胆地摸索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