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地成寸,跨步数里。
这般话语说的就是如今赶路的游方僧人川井田,他没走几步就回到了千手佛寺,那黑水牛依旧绕着李纯合的尸体游走。不过当川井田走过来时,他撇见其手中捏着的黑珠,眼角蓦的流下一行浊泪。
川井田没有管流泪的水牛,他将黑圆珠放在手中端详,满意的点点头,他将圆珠卡在佛臂的指头上,这才重新放回李纯合的脑子里,做完这一切,他伸手朝着头骨的缝隙一抹,伤口当即就恢复成原状。
不多时,李纯合摇着脑袋缓缓起身。
“川爷爷。。。。。我脑子里怎多了好多东西,我如今眼花的厉害,这。。。。。这是我父母托您给我的物件吗?”
“非也,你也先莫要过问,好生听我后面说的话语。”
川井田摆了摆手:“你父亲叫做李本海,是卫阳府城三阳学堂的二年生秀才,你母亲叫做丁书梦,乃是汉州南岭县丁家主的三女儿。我之前游荡开元仙朝内外时与三十六个凡人论过经,但只有你父亲和你母亲各赢过我一次,我也承了你父母两次情。今日遇到你,我正打算都还过去。”
川井田面色严肃道:“之前我让你观看念珠内的东西只是私事,给你修巫的法门也不算在内。这这第一份人情,我本想让你与你父母团聚,但不知为何,地府里没你父母的魂灵,索性向一个老朋友帮忙取了些野人巫祀的魂灵塞入你脑袋里。日后你学巫也能走的快一些。”
“多谢川爷爷。”
李纯合面色感激,自打他家境衰落之后,除去曹大哥、自家奶奶之外,就没人对他这般的好。
他这般感激,不料川井田却双手合十,讪讪一笑:“世间黑白鱼龙混杂,倘若我帮了你一次,你就这般谢我?日后你出走江湖,你可就是个被人生吃的家伙。我帮你是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只不过他们不在人世我也寻不到其魂灵,这才将因果转到你身上,你可莫要自作多情。”
“还有,你父母魂灵如今不在地府,这定是被有心之人给困住了,你日后若学有所成的话,这因果你也要应下,你应该帮你父母脱困。”
“我。。。。。”
李纯合被这话语骂的不敢抬头,只是心里生了些牢骚,但又很快消散开,只立起耳朵仔细听着。
川井田舞动禅杖,铜环嗡嗡作响:“我这人修不来佛家闭口禅,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你也莫往心里去。”
“川爷爷能来与我说这话,便是最好的恩赐了。”
“谁教你的?”
李纯合一挺腰杆,我家奶奶和曹大哥都说过:“他们说只有那些肯骂你的人物,他们才是打心里为你着想,若是遇到那些只知阿谀奉承,只知四处附和的人物,那才是大霍乱了。”
川井田点点头,接着道:“我了结了你父亲的情分,如今还有一个你母亲的未曾了结,你可还要作甚么?”
“嗯。。。。您之前说那黑白无常在曹记酒楼?”
“你怎知晓?!”
川井田眼珠子蓦的一愣。
那李纯合反倒捂着头笑道:“您叫我闭着眼的时候我就感觉晕乎乎的,然后就双眼一片黑,但耳朵依旧能听到声音。”
听梦。。。。。。
川井田吐了口气:“那黑白无常便是去要拘那姓曹小子的魂,将他羁押至阴律司审判罪行。”
“啊!!去阴间!”李纯合语气惊恐的厉害,他左思右想,最后才拍下手下定决心:“求川爷爷救我那曹大哥一命!就当作抵我母亲与您的因果了。”
“你确定?”
“嗯!”
见他语气诚恳,川井田也无劝诫的心思,只是摆摆手道:“等做了这一幢事我便要离开此处,到时候,等你我再次相遇的时候,你再将那念珠中的东西描述于我。”
说罢,他提着禅杖,牵着水牛消失在黑幕中。
。。。。。。。。。。。。。。。
夜色入半,那些暗藏在角落里的鸡窟也慢慢灭了烛火,奔走在街巷的老鼠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跟着半空的乌鸦一同匆忙逃窜。街上一片漆黑,石砖上只有几个灯人转过头,注视着乌鸦振翅离去。
这一天的梅花县格外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