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德历一月十八,村庄荒草不生,田如蝗虫过境,寸米难存。大批裹着薄衣的农民在农田发颤,他们不顾严寒,腿脚沿着寇贼的马蹄印走,伸手扶起被践踏的麦苗。
“嘭嘭嘭~!”
马蹄掀起白雪,白气窜出鼻翼。
曹春生在黄棕马背上环顾四周,一些农民闻声撇了一眼,当即吓的腿脚发颤,连滚带爬的朝远处跑去,生怕这马上汉子跟之前的贼寇一样。
“过来!”
声如滚雷。
在地上打滚的农民随即被震在原地。
曹春生驾马走去,撇了眼他身上单薄的衣物,攥紧长剑沉吟片刻道:“那号称‘赵太保’的贼寇践踏了冬麦,连你们过冬的衣物也抢?”
“蝗虫过境。。。。。大人您是来剿。。。。”
那农民刚要叫曹春生,却又将话语吞在口中。
曹春生听罢笑了笑,他下了马,只是将诛邪剑在半空中耍了个剑花:“正如你心中疑惑的这般,我就是来剿匪的人。现在我问你答,莫要给我扯别的。那贼寇如今朝何处去了?”
“额。。。。。”
那农民沉吟的时候,还探出头朝曹春生后面瞅了又瞅,好似在寻觅什么似地。但如今这乡野之地,除去面前黄马的吐息声外,再也无其他声音。
也无其他来援之人。
“大。。。。大人。”他面无生机,如提线木偶般出声:“那贼寇抢了咱的衣物和冬粮,如今正分散四处劫掠抢杀,不过我之前偷听过他们的话语,那领头的贼寇说抢劫过后去往米粮村会合,您若真是去除匪的人物,如今就该去那儿了。”
贼寇。。。。
米粮村。。。。
真是什么都窝到一块了。
曹春生将腰间的烤馕扔过去:“先吃些食顶顶肚子,等我平了霍乱就上书县令让粮仓放粮,来帮你们度过这个寒冬。至于衣物也无需担心,这次本就是人祸,县城会替你们担着的。”
“开仓放粮?”那农民听了这话,涨红着脸色:“你是开家或者司农秦家的人?”
“不是。”
曹春生摇摇头。
听他说完后,老农伸手推开烤馕,心中仅存的那点侥幸如今都彻底在冷风中消散:“县令有什么用。你不姓开,不姓秦。。。。这囊。。。。唉!后生你自己吃吧,遭了人祸我也没想着县里能放粮济灾,如今这个冬天我怕是挺不过去咯~”
他话语带着些打趣儿,似乎在想着死后的美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
曹春生以为老农是在埋怨官家不做事,他摇头道:“莫要以为是官府不肯派人,如今死渔之墙那儿也紧张的很,你也别见是我孤身来剿匪的就没了信心。跟你说个实话,等我去了米粮村,这次的贼寇之乱就要停。”
他伸出诛邪剑。
落下的雪花蓦的折断两半。
“后生啊。。。。。。”老农听完只是哼了句曲儿:“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难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后生你非种地农,怎知我等苦。”
“这冬麦如今被马蹄践踏折断,即便你开仓放了粮,但能撑到明年三月春暖花开季?”
“在者。。。。”
老农接连叹气:“这粮食只有上涨的价钱,没有开仓的大门,这门路都无,你再折腾都没个法子。”心绪至此,再看满目苍夷的冬麦苗子顿时心沉石海,他小步走到苗前弯下腰,扑通的躺在里面,双手跟着扯些苗子塞入嘴里咀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