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嘉的哭声招惹来了更多的人围观,毕然微微弯下腰身,一只手将洛嘉拎了起来:“别哭啦。”
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嘴里不停呢喃,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毕然跟在她的身后,像做错事的人,受着过路人的鄙视。
“你等等我。”
洛嘉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你走得真慢。”
毕然伸出了手,希冀洛嘉能牵他,但她这回识别出了他的意图,双手直接交叉在胸前,站在原地等待。
他靠近后,左手手指只能小心翼翼地捏着洛嘉的短袖袖口。
两人不再说话,安静地行走。
快接近家的时候,洛嘉的唉声叹气才变少了些,夜风很凉,吹得她直哆嗦。她的悲伤情绪转变成愤怒砸在毕然身上,看着他身上的长袖衬衫,指责他说:“一点也不绅士。”
即便如此,毕然什么也没有表示,反倒是紧了紧衣领,安抚她说:“快到家了,你忍一忍。”
“早知道就不来黄岩岛了。”
毕然的脚步逐渐缓慢下来,拐杖拄地的声响也刻意减弱。沉默了三五分钟,拐弯走进巷子时,他才告诉洛嘉:“我今天下午都没有出门找你,也没有给你打电话,就在家里待着。什么也没有干,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是你会不会已经走了?因为我听说,轮渡恢复了,晚上七点就有航班离开黄岩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着,如果你真的走了,我以后绝对不再打扰你。”
洛嘉张了张唇,一个字也讲不出来。她也搞不明白自己需要什么,所有的决定都不再果断,一切都变得含糊不清,做事的边界感也越来越不像从前。
“你要是很想离开这里,可以告诉我的,我不会阻拦你。你希望我们以后还是朋友,那我们就是朋友;希望是陌生人,那我们就当陌生人……”他忽然变得惆怅起来,“今天和单文楷聊了很多,他比我年长几岁,看问题总比我通透一些,我突然就想明白了。”
洛嘉走了神,盯着家门口的灯一言不发,她也没有听清毕然又跟她讲了什么,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宋奶奶的事情,还有今晚跟青姨聊天的话题。
直到他们走到门槛边,毕然的手指着台阶上的一个塑料桶,洛嘉才听清他说了一句:“洗个手。”
眨眼之间,见到家门口放着一个水桶,桶外围印着“警局专用”几个大字,里面装满一桶水,水里泡着几片柚子叶。
毕然温柔的声线传入耳朵:“是海洋哥送来的,怕你这个外乡人不懂规矩。”
洛嘉走到水桶边,身子一蹲,双手抓着水桶边沿,一股脑扎了进去。
咕咚、咕咚。
冰凉的水花溢了出来,湿了鞋子和裤腿。
洛嘉憋着气,数了不到五个数,就被毕然拎了起来。
“你又喝醉啦?今天喝了很多吗?”
洛嘉喘着粗气,眼神迷离没有任何焦距,路灯的光亮被晕染开来,只有一坨淡黄色。头发湿哒哒的,发梢不停滴着水。
毕然抬手,拂去洛嘉脸上的水珠:“看来真是喝醉了。”
洛嘉心乱如麻,抬起双手用力揉了揉脸颊,酒精在慢慢扩散,一时之间面颊失去了知觉,一阵风拂过,只觉得脸上的皮肤变得愈发紧实。
“啰嗦。”她昂起下巴,非常不服气,她说了他一声,转身推门走进屋内。
“我只是在关心你,你怎么就不懂呢?”毕然跟在身后,慢吞吞地走进屋里,锁上了家门。
她又说了他一声:“啰嗦老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