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五分钟,病房里的所有人走了出来。
洛嘉只用余光去偷窥他们的行为举止,不拿正眼瞧一瞧他们。
三十几岁的继母站在洛文豪的身边,两人一点也不像是夫妻,更像是父女。她似乎想跟洛嘉说点什么,但被洛文豪阻止了。
洛嘉抬起下巴,高傲地独自走进病房,锁上了房门。
门外的洛文豪有些担忧,他越是如此,洛嘉的内心越有一种难得的爽感,她就是故意要用各种激将法逼迫他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她要所有人都知道,洛文豪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
此时此刻,一切感性淹没了理智。
半掩的隐私帘遮挡住了病床的大部分,洛嘉只看到一条被宽大裤腿盖住的脚,轻薄的面料下的小腿,不细看也没发现是那么的瘦弱。
手机在口袋里响起铃声,洛嘉停住了脚步,掏出来一看,是苏亭的来电。
“姐姐,是你吗?”
望着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按钮,洛嘉没有欲望接听,她关了静音,将手机塞回口袋。
洛嘉往前走,直到看见躺在病床上的人。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曾在某个刹那间被刺痛了一下,那仿佛是她惯有的对世人的怜悯之心。
洛烨的脸色惨白如纸,身材瘦弱得好似竹竿。他的身高完美遗传了父母,长相与洛文豪非常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那个鼻子。
洛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她在脑海里拼命搜索,却怎么也记不起弟弟嘉洛的模样,她忽然想知道,两个弟弟到底相不相似?
如果相似,眼前这个弟弟对于洛文豪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洛烨艰难地抬起扎着预留针头的右手,整理好身上那件病号服。
门外突如其来的动静,惹得洛嘉好奇转头望去,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口,洛文豪和继母正在观望室内的一切。
洛嘉面无表情地转过头,一只手抓住隐私帘,用力一扯,将两人的视线遮挡住。
洛烨像是要坐直一些,却怎么都没有力气挺直身板,他只好放弃。他扬起没有一点血色的唇角,自我介绍道:“我就是洛烨,一直打电话骚扰你的弟弟。”
他虚弱的声音还在耳边响,洛嘉并没有用心倾听他都在说些什么,她的注意力全然放在门口那,猜测洛文豪是否会着急破门进来。
她在打赌,洛文豪的撞门能力如何?
病房的门把手被拧下,接着是继母的声音,洛嘉听不清门外的人在说什么,只知道那对话持续了几秒钟,所有声响便静止了。
“……我今天生日,今年的生日愿望还没许就实现了……”
洛嘉看着他的笑容,莫名有些厌恶。她坐在床边的一把小凳子上,冷冷地试探:“你爸怎么就敢笃定我能救活你?”
“他只是想着死马当做活马医而已,人一着急就什么都不管了,他的性格就是这样。”
洛嘉哼笑道:“怕是手里早就有我的血液样本了。”
洛烨眨巴着双眼,他扯下鼻子下方的氧气管,说道:“你不要生他的气,他今年因为我生病了,压力挺大的……”
洛嘉根本不想听他为洛文豪辩解任何话语,自顾自地说:“他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走到今天也是他活该!”
他们两人,所谈论的话题根本不在一个画面里,各说各的。
“你爸就是缺德事做太多了,你才会活得这么辛苦,这都是你们的报应!”
洛烨一愣,接着继续辩解:“爸爸对我很好的,我从不觉得这是报应。”
听到这个答案,洛嘉嗤之以鼻,她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心里那点嫉妒显现出来。
“以前我看过一则漫画,是讲一jian画廊失火的故事。画廊发生火灾时,有一只猫被困在里面了,那只猫从始至终都没有逃生,哪怕有人进去救它,它还是躲起来了,最后被活活烧死了。”洛烨的眉宇之间露出一丝悲悯,他扬起脑袋看着输液杆上的药水,“如果我是那只猫,我也不希望被救,也会躲起来,以前这么想,现在还是这么想。”
洛嘉的心被抚平了涟漪,她知道这个故事,因为她就是这个故事的作者。
“很可惜,当时这个故事的作者被好多人骂了,但是我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