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那样,夏知予发誓,其实头上悬着一把铡刀,她依然会一字一句仔细斟酌再斟酌,绝不会出一点纰漏。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现实根本不容许她细看,大致看了看,以为就像是普通的婚前协议似地,为了以后离婚没麻烦,像苏家这样的人家嘛,肯定考虑很周到的,所以她也没再多想,刷刷刷的开始签名。
夏知予的笔在秦律师的镜片反射下发出一道精光,波澜不惊对她说:“苏太太,恭喜你,现在你已经拥有回春制药10的股份,其中包括回春名下的几家制药公司与医院的股权,是由苏老太太转给你的。”
夏知予原本力透纸背的签下最后一笔,此刻却在合同上长长的划了一条,一脸错愕的看着秦律师。怀疑自己耳背了。
秦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还嫌语不惊人死不休,又继续补充道:“同时,你还将出任回春制药总经理秘书,合约自签署之日起生效。”
重磅炸弹一个个丢向夏知予,她的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鸡蛋,就是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她这几天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似地,不停的用为什么,可是最后往往都是没有为什么的,因为没人能够回答她。
秦律师只是执行者,任务完成了便可以走了。苏老夫人,苏伯恩和章文慧起身送客。
偌大的大厅内只剩下夏知予与苏沐文。她大口大口的喘气,像缺氧搁浅的鱼,已经抱着合约目不转睛的看起来,越看越心惊,越看也莫名其妙。
苏沐文站起来要离开,夏知予大喝一声:“不许走!”她站在苏沐文的面前,尽量踮起了脚尖与他平视,“你能不能给我个解释!”
“上面写的很清楚,不用我再解释了吧。”
夏知予将合约重重摔在沙发上:“我要的不是这上面的解释,而是为什么要我签下这个合约,我读的是设计专业,对医药的事情一窍不通,怎么可能胜任这个职位。”
苏沐文将视线慢慢定格在她的脸上,不疾不徐的道:“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拿得是双学位,除了设计专业的结业证,还有文秘专业的吧。”
夏知予一愣,满目震惊:“你调查我?”
文秘专业是闲来无事的时候跟同寝室一个女孩去拿的,因为她们是混合寝室,那女孩刚好是文秘专业的,她本来是去玩玩的,没想到就这么混出来了,但是基本属于有名无实。
苏沐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夏知予觉得他是默认了,不由得大发雷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这样一步步的逼我,这样一步步的陷害我,设计我,到底想干什么!”
苏沐文的眼底又露出那种悲哀与怜悯的神色,看的夏知予怒火中烧:“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更不需要你的同情,收起你的假好心!”她气急了,口不择言。
苏老夫人去而复返,插入他们之间的谈话:“不关沐文的事情,一切都是我的决定。”
夏知予情绪激动,胸口上下起伏,毫不畏惧的直视她的眼睛。
苏老夫人略一皱眉,用威严压住她:“发脾气解
决不了问题,事已至此,你应该想的是如何把手头的事情做好,从明天开始,你跟沐文一起去公司上班。”
“奶奶!”苏沐文陡然抬起头。
“不用说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苏老夫人说完,便走了。
苏沐文的双手擎了起来,章文慧赶紧拦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轻举妄动,又追着老人而去。
苏沐文的脸色变了,夏知予反而冷静下来,耐着性子将文件最后一页看完。确切的说她是这份文件的最大受益人,唯一的要求便是到苏家上班。这还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条件,她反正什么都不会,办砸了什么事情也怪不到她头上。
她梗着一口气,拿着文件回房了。
一如往常安静的洗澡换衣服,准备上床睡觉,就是不跟苏沐文说一句话,他一直沉默的站在窗前,直到夏知予上了床,他仍是没转过身,不过开口说话了:“你说要是现在我们离婚会怎么样。”
夏知予摊被子的手狠狠一顿,僵硬的扭过脖子。
苏沐文忽然笑了,摇了摇头:“我开玩笑的,睡吧。”
才刚结婚,就听到离婚两个字,夏知予觉得很不舒服,心情顿时比刚才更糟,沉默一会儿,她回答:“既然结婚这件事情是你们提出的,那么离婚的事情你就别想了,主动权掌握在我手里,我说离才能离,我说不想离你死也休想甩开我!”她气哼哼的说完才觉得吐出一口气,飞快的爬上床盖上被子。
是的,就应该这样,她又不是东西,说要就要说不要就可以扔的。直到临睡之前,她还在想,苏沐文,别做梦了,请神容易送神难。
苏沐文看着她兀自沉睡而倔强的容颜,手还紧紧抓着被单,不由得笑了。这就是夏知予,看似散漫,却是骨子里的执着,好胜而绝不委屈自己。
他笑着摇了摇头,想把她的手抓进被子里去,谁知道她抓的那么紧,五指得一根根的掰开,好不容易全部掰开了,他抓着她的手刚想放进去,她却猛地抽离,然后一拳挥出。
俗话说盲拳打死老师傅,也不是没道理的。
苏沐文的左眼不偏不倚的挨了这一拳,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退开了。
“叫你欺负我,滚开!”她恶狠狠的说完,似乎终于心满意足的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只有苏沐文捂着左眼站在床边,差点气得跳脚。她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到底是装睡还是真睡?
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