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微微一怔,正想着点头应了,却见一个沧巫阁的人从门外急急奔来:“姑娘!京中急信!”
云蘅只觉得脑子嗡得一声,半晌竟是没说出话来。
阿寒看了云蘅一眼,上前几步从那人手里接过信,迅速看完之后皱了皱眉,低声道:“姑娘,是秦般弱四姐的信,她说······誉王谋逆,即将兵发九安山。”
云蘅腾地站了起来:“兵?他哪来的兵?”
“会不会是禁军?”阿寒道,“自内监被杀案后,皇上就撤换了两个副统领,只怕蒙大统领也无法完全掌控禁军。”
云蘅摇了摇头:“副统领控制不了,但蒙大统领这个大梁第一高手的名声在底下听命行事的禁军里还是很响的,若是叫禁军出京,他们怎么可能不质疑命令,蒙大统领又怎会不得消息?更何况京中留守禁军不过五千人,并不是什么万无一失的保障。”
“那就只有可能是京畿驻军了。”
云蘅抿了抿唇:“再探,我要知道准确消息,有消息后给苏哥哥那边也传一份。”
“那您——”阿寒看了看云蘅并不算好的神色。
“现在就走,集结暗桩,以防万一。”云蘅转身看了看云夫人和云飘蓼。
云飘蓼连忙道:“你快去忙吧,日后还有的是时间。”
云蘅微微颔首:“放心,离开前已经安排好了,一旦有事,苏宅众人都可从容撤离,素玄哥哥不会有事的。”
云飘蓼安抚一笑:“快去吧。”
云蘅垂了垂眸,躬身一揖:“告辞。”
云夫人忍下了叫住她的冲动,用帕子拭了拭眼泪,埋怨道:“老爷,蘅儿好不容易回来了,您怎么一句软话也没有啊。”
云家主看了夫人一眼,起身向外走去。
云忱牵挂着二小姐,从厨房取了不少东西交给门前的沧巫阁侍卫,让他们带着路上吃,在门口等来了云蘅,不免有些伤感:“二小姐才来,也没歇息片刻,这又要走了?”
云蘅望着老管家,温和地笑着:“忱叔,您老可要保重才是啊。”
云忱连忙把眼泪抹掉,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这是家主嘱咐的,二小姐如今恐怕是伤病未愈,却又连日颠簸,难免伤身,这瓶药一日一粒,可护心腑。”
云蘅敛眸看了那药瓶半晌,最终接了过来,轻声道:“替我谢过······他。”
云忱一礼,目送着云蘅上了马车,想着这一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二小姐了。
春雨贵如油,可云蘅望着车窗外绵密的雨丝没来由的心烦,誉王手里是没有兵符的,他能从哪里找到肯跟他谋反的兵马?虽说如今九安山只有三千禁军,但到底有蒙挚和靖王坐镇,若非有足够的底气,誉王怎么敢?
车行了大半日,夜里也是沧巫阁的侍卫轮着驾车,愣是没有片刻停歇,过了灵江,雨势渐大,路愈发不好走。
穿着雨披的阿寒忽然出现在侧旁:“姑娘,京中来消息了。”
“快说。”
“誉王在圣驾离京后多次执皇后手谕探望夏江,皇后诏令留守京城的禁军从巡防营手中接管了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而且,誉王不知怎么竟然调动了京西的庆历军,五万兵马······”
云蘅叫阿寒上车,又从车厢暗匣中取出一张地图来,伸手点了点:“庆历军都督是徐安谟,曾因临阵无故失期,被靖王军法处置,他还是废太子的表弟,当初因此废太子和靖王也闹得很僵。”
“废太子的表弟?”阿寒蹙眉,“怎么又和誉王搅一块了?”
“现在哪里有什么太子,徐安谟这样的人,又岂是什么忠贞之士?”
阿寒道:“这是那个四姐最后一次传出消息,她应该会带着童路出逃,我估计甄舵主他们虽然不知道详情,但察觉誉王有动作之后也会尽快撤离。”
云蘅盯着地图:“五万庆历军对阵三千禁军······”摇了摇头,“这根本没有胜算,只能调兵了。”
“金陵以西至九安山只怕都会被誉王控制,至于其他······只有北边的纪城军了。”
云蘅沉吟道:“的确,纪城军是最好的选择,但这一路来回至少要五日,若是要保证行军后的作战能力,甚至要六日,三千禁军根本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阿寒不解:“庆历军赶到九安山也要三日,禁军在猎宫据险而守两日,就能等到援军了。”
云蘅摇摇头:“我们接的是飞鸽传书,即便今日苏哥哥也收到了消息,只怕他也不会叫皇帝知道,否则无论事实如何,皇帝都一定会立刻起驾回京,若是誉王知晓了风声没有发兵,靖王会是什么处境,另一说,如果正好圣驾在路上与五万大军相遇,那可真是万劫不复了。”
阿寒咬牙:“所以即便知道了消息,也不能提前做准备?只能等到沿途警哨传讯······”
“所以我才说,即便去调了纪城军,禁军也必须在山上抗过五天。”
二人一时沉默下来,兵力悬殊不说,九安山猎宫更不可能与金陵宫城的防备相比,三千禁军如何守得了五日?
云蘅思绪一刻也没停,即便是把金陵附近的暗桩都调出来,这些人也不可能在战场上起多大作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最后把几个关键人物带离战场,勉强保命。
忽然,云蘅眼前一亮,是了,她怎么没有想到,有一个地方,不需要兵符,也绝对有能力前去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