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越来越浓,忽然,炽热的水汽扑面而来。一条无底深渊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深渊漫长无限。他向下俯瞰,无穷无尽的岩浆在深渊中涌动,极致的热量喷薄出刺目的红光。
岩浆喷涌发出心跳一般的轰鸣,宛若世界生命的脉搏。
金伦加鸿沟,鸿沟之南是穆斯贝尔海姆,纯粹的火元素充斥了每一寸的空间,是无尽燃烧的世界;鸿沟之北是尼福尔海姆,冰冷的吐息在荒原上肆虐,是永恒死亡的冻土。
烈焰与冰雪在鸿沟相遇,在这样的冷热交错中,生命于鸿沟中诞生。
他站在穆斯贝尔海姆,隔着鸿沟望向尼福尔海姆,冰冷的雾之国。在无穷无尽的浓雾中,女人安静地站在深渊的另一侧,裙摆随风飘扬。
大地在这个时候震颤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四分五裂,摇摇欲坠。青铜巨树从深渊中破土而出,一鼓作气直冲云霄,枝桠伸展,遮天蔽日。
风止息了,火焰熄灭了,深渊化为平原,在一望无垠的大地上,只有笔直的青铜之树通天彻地。
它太巨大了,以至于树身根本看不出有弧度存在,仿佛是无边无际的墙。
男人绕着青铜巨树漫步,这场跋涉漫无止境,时间似有一生那么漫长。直到他听见了沙沙的脚步声,女人迎面站定,明亮的眼眸澄澈如碧空,他心底一松,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消失了,灵魂为之轻盈。
没有背叛,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他们陌生地看向对方,彼此微笑,恍若初见。
“你又醒了……我为什么要说又?因为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恺撒说。
他随意地坐在一边,屈起一条腿,手搭在上面,金发与周围金碧辉煌的一切交相辉映。明明是随心所欲的架势,可放在恺撒身上愣是有一种皇帝般睥睨众生的气场。
路明非蹲在一边,紧张地盯着楚子航。
“所以,你到底什么毛病。”恺撒说。
“我……”楚子航直起身子,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闪回,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一下子按住额头,忍着痛苦,“我刚刚好像是触发了灵视。”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那个时候他和恺撒冲进了石室,一举控制住可疑的目标,直到看到路明非跳脚抓狂的样子,两个人才后知后觉,他们好像搞错了什么。
路明非忙不迭地向吴邪道歉,恺撒也讪讪地收起刀。楚子航伸手去扶吴邪,然而就在接触到的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幻视淹没了他。
龙文化作的青紫线条在楚子航脑海深处狂舞,世界化为宏大辉煌的交响乐在他耳边奏鸣。那一瞬间,混血种仿佛坠入了无止境的黑暗深渊。自他血统觉醒以来,再也没有经历过如此强烈的灵视,精神一下子被拉入最深沉的梦境之中……
“灵视?为什么会触发灵视?你看到了什么?”恺撒来了兴趣。
“我看到了……青铜树?”楚子航微微迟疑,有些不确定地说。那股盘旋在脑海深处的剧痛消失了。他皱了皱眉,总觉得忘了什么。
“哟,醒了,来点吃的吧。”胖子递上一碗汤,丝毫不见外。
楚子航环顾四周。财宝山环绕的空地中,几张陌生面孔围着便携酒精炉而坐,酒精炉火焰吞吐,上面架着的平底锅发出热汤咕嘟咕嘟沸腾的声音,空气中浮动着暖意。
在他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看起来恺撒已经和这帮人打成了一片,剑拔弩张的氛围荡然无存。
说实话,现在两方能和谐相处,恺撒和楚子航带的补给占了一大半因素。刚换过电池的营灯照明能力十分强劲,明亮的灯光一扫众人之前长时间处于昏暗环境的压抑。便携炉补充上燃料,加热罐头,再烧点汤,热腾腾的食物一下肚,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胖子有时候挺记仇的,但和恺撒唠嗑了几句,顿时觉得这老外不错,中文讲得很好不说,还会认真听他吹牛。也不计较刚被这人一拳撂倒,就差和恺撒称兄道弟起来。
恺撒向楚子航一一介绍胖子这些人,侃侃而谈的架势,搞得他反倒像是东道主一样了。
楚子航目不斜视,他坐在路明非旁边,轻声问:“吴邪就是你找到的线索吗?你是因为他产生了灵视才临时决定跟上他们的?”
“是啊。”
路明非之前还想着要怎么和师兄和老大解释,不过既然楚子航产生了灵视,他也能放心往下编了。
他压低声音:“不过我的灵视不像师兄你那么强烈,一个晃神就清醒了,也不记得到底看到了什么。只是觉得这人有点特殊,而且又好像和普通的登山客不一样,说不定有回去的线索。”
路明非生怕他们追问自己灵视的内容,连忙把话说死。
“师兄,你看到的青铜树会不会和那扇青铜门有关,也许我们先要找到这棵树?”路明非怀疑所谓的青铜树就是路鸣泽提示他的“信号放大器”。
“你们说什么呢?”胖子用手肘挤了挤路明非,似笑非笑:“这位冷面小哥二号莫非是你兄弟。”
长白山寒冷的环境并不适合长时间佩戴美瞳,因为血统的缘故,楚子航的黄金瞳无法自行熄灭,胖子看着他金灿灿的眼瞳就有些心里有些发怵。
“没错,我们是表兄弟。”路明非沉重地点点头。之前他跟胖子聊起黄金瞳的时候,胡扯过这是一种家族遗传。
“那这位意大利人也是你表哥么?”吴邪眼角抽搐,忍不住提醒,“刚刚他的眼睛也发光了。”
“是啊,大家族开枝散叶嘛。”路明非一本正经地点头。
吴邪和胖子一起无语地看向他,发现这货好像脸皮越来越厚说瞎话眼都不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