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谢常青都没去上班。
温绾从内心里是希望他在身边陪着自己的,但每次瞥到他笑着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伤感和落寞,她又很心疼。
两世为人,她没有幸能找到一生为之奋斗的事业。
前世做生意,刚开始是为了活下去,慢慢的是为了过的更好,再后来是希望能给子女撑起一片天。
那些她做成功的事,都是外在因素推着她一步一步走下去的。
而这一世,她只想安稳平顺的度过,没有远大抱负,也没有能为之疯狂甚至能献祭一生的事业。
所以她不太能理解,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为什么谢常青像是被抽走了灵魂里某个重要的东西。
他变的一惊一乍没有安全感不说,还特别的粘人,跟在她身后片刻都不愿意离开,甚至连上厕所都想跟着。
有时候她不过是半夜起来喝口水,他都会猛的惊醒,然后追出来问她在干吗?
温绾倒不是嫌他烦,只是看到他这个样子有些心疼。
谢常青告诫过她,无论是他工作上的,还是陆安泰,她都不要插手。
可温绾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能查出来是她干的叫插手,她干的但查不出来,这就不能叫他插手。
第二天温绾借口要去领试卷,到学校里找了谢常林,让他给谢常山带话,把作坊重新做起来。
其实张兰做草帽的想法是对的,只是在款式上有些两头不讨好,这才卖不出去的。
这个时候,草帽是被定义成农民戴的,谁戴谁就会被当成农民,哪怕是上头别了个动物造型的花样,说到底它还是农民伯伯戴的草帽,镇上姑娘没有哪个愿意自己被定义成农民。
而农村人讲究的是便宜实惠,其实哪怕是没有任何花样的草帽农村人都嫌贵,更别说加了动物造型的草帽了。
哪怕是只贵一厘钱,都会觉得是冤枉钱,何况贵的不止一点点,一下子就断了农村人买的念头。
说白了就是土不土洋不洋的,两面不讨好。
温绾特地观察了下,镇上少数有钱人,戴上了省城进口商场里的洋式帽子,而且还挺能引起其他姑娘的注意。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男人看女人先看身材气质,然后再是长相。
而最先吸引女人的则是某个突出的点,例谁的口红涂的真好看、谁的裙子真好看、谁的头发真好看……
有人戴有人流露出羡慕的神情,这事就好办。
温绾怕太冒进引人怀疑,特地跑了趟省城进口商场,买了两顶洋式的帽子做样品。
让他们把草帽编的再精致一点,帽檐改小,用大红的布包边,帽腰上用布做个蝴蝶结。
再高级一点的,就用棉纱线织蕾丝,在帽腰上系成蝴蝶结。
第一种戴出去像是出门喝下午茶的贵族女王,第二种蕾丝的戴出去像是逃出城堡跟异国王子约会的公主。
张兰到底还是被逼着回娘家讨要了过年送过去的礼,就像她说的,年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谁还会留着。
张兰哥嫂被吵的没办法,就给她折了钱,同时也折了兄妹情份。
谢虎冯玉英的东西也不是好讨的,要不是谢常山保证加发火,两人是一丁点东西都不会拿出来。
即便是这么东拼西凑甚至连老鼠洞里的东西都扫出来,人家送的礼,还有一半还不上。
别人送的礼还不上,张兰自然就要承担责任,毕竟当初白纸黑字都写清楚了。
只是张兰果然不讲武德一口咬定说是谢常青指使她干的。
上头讨论了一下,认为即便是从犯,也必须要受到惩罚,于是就让张兰在生产队干最重的活当是劳动改造了,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补上了,什么恢复自由身。
除了这些,还有十多个人一个月的工钱,谢常山现在急需要挣钱补窟窿。
只是这事张兰做的太不地道,谢常山没脸去镇里找谢常青和温绾,这些天愁的头发都掉了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