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如此模样,那顾秉谦发出了一声冷笑:“如今事情还没一个定论呢,你就如此急切想着将人捉进诏狱了,我们还是先听听公公的意思吧。”
魏忠贤满意地看了一眼顾秉谦,道:“不错,在此事还未成之前,我们万不可大意。那东林党人派了那翰林去了歙县,一来可以看出此案对他们的关系很大,但另一方面也可看出他们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我们一定要抢在他们之前将案子接过来。”
崔呈秀忙顺着魏忠贤的意思道:“公公英明,他东林党人既可派出这个和县令有同年之谊的翰林去游说他,当然会派第二个人。所以我们必须要早作打算,尽早将案子接过来。公公,下官以为应该派一得力之人赶去南直隶了。”
他的话音刚落,那魏广微却摇头了:“崔大人你的办法和那东林党的一样,若是那县令已经被徐沧说服了,我们再派人去也是无济于事。以我之见,该当让南镇抚司的人以锦衣卫的名义将那县令连同那些汪家之人都带到了京城来。如果那县令被人说服了,他一个县令也是不敢与锦衣卫作对的,而如果他并没有改变主意,那么从他之前所做的也不过是想将事情闹大,那我们如此做他也不会不从的。如此一来,人到了我们手上,那些东林党人想再要回去怕是不可能了。而公公更可借此向皇上进言,让皇上将审案的大权交到我们手中。”
魏忠贤听了他这一番兼顾两种可能的话后,感到很是满意,只见他笑得连眼睛都看不到了:“好,广微啊,你真是我的诸葛亮啊,这么一个好办法都让你给想出来了。”
听到魏忠贤直呼自己的名字,魏广微不为人见地皱了下眉头。现在只有这个魏公公会当着众人的面叫自己的名,其他人或称官职,或叫自己的字显伯,但他也知道这是因为魏忠贤并不曾读过书的缘故,也知道自己不能有一点的不愉神色表露出来,所以急忙起身行了一礼道:“多谢公公夸奖。”
其余人等见风头已经被魏广微给抢了去,自己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了,而且魏忠贤话里的意思是要用这个办法了,所以便也纷纷同意了这个办法。
过不了半个时辰,一匹快马就从京城而出,往南飞奔而去了。
而当阉党众人为有这样一个好机会而弹冠相庆的时候,赵南星却是带着怒意地看着自己身前的这个人——徐沧。因为他带来的消息是唐枫并不曾被自己说服。端起茶碗走了两步,又将之重重地搁在了几上后,他才叹了一口气道:“此事也怪不得你,若不是汪家的所为实在太不将王法放在眼里,他们也不会招致如此大祸。只是想不到那个歙县县令居然如此不顾朝廷大局,一味地讲求他所谓的公正,真是……”说到这里他住了口,对徐沧一挥手道,“你也辛苦了,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徐沧满是歉疚地离开了赵南星的府邸,而在他离开的同时汪文言走进了赵南星家的大门。他也是听闻徐沧到了,所以才急急赶来探听消息的,毕竟此事是和他的切身利益相关的,由不得他不急。
听到赵南星转述的徐沧的话后,汪文言先是愕然,随后便是怒意勃发,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县令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做出这样的决定,他难道不知道如今的朝局是东林一党说了算的吗?好半天后,他才镇定了下来:“赵大人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现在已没了主意,你说有何办法?”
汪文言的眼中精光一闪:“唯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大人你让人以吏部的名义将这个唐枫的官职免去,这样此案就只能不了了之了。”说到这里他发现赵南星并没有抗拒自己这以权谋私的话,便接着道:“但是此事万不能让叶阁老和杨大人知道,不然他们必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不过好在一个区区歙县县令的任免根本不必经过内阁……”
赵南星虽然觉得这个办法有欠光明正大,但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所以便点头应承了下来。
在锦衣卫的快马离开之后不久,吏部的人也快马出了北京城,方向与前一骑并无二致……
第49章 罢官革职
这几日里算是唐枫过得最是舒心的日子了,县衙里的事情不多,那汪家也没有再上门来或是威胁或是求饶,于是他便在后院中练练武,或是带着柳慧到县城外走走看看。但是唐枫在这悠闲的日子里却还是知道一点的,那就是这不过是风暴前的平静罢了。
十一月初四,事情终于有了新的发展。这一日唐枫刚穿戴齐整地到了二堂想问问可有上司衙门送来的公文要处理的,就有一名衙役走了进来:“大人,府里又派了人来了,他们正在门外等着您亲自去迎他们。”
唐枫一听这话,眉毛就是一跳,他知道这次来的人一定不会象前次的李三全一般只是来求情说好话的了,所以忙点头道:“我这就出去。”等他来到了县衙门外的时候,就看到县衙门口站着数十名府里的差役,以及几名官员,其中就有当日见过的李三全。
“下官见过各位大人,不知各位大人驾临有失远迎,还请几位大人见谅。”虽然心下对他们的来意有着猜疑,但面子上的文章还是要作的,所以唐枫忙上去拱手施礼。
那几个官员都大喇喇地也不回礼,直到唐枫站直了身子后,那李三全才说道:“唐县令你也不必多礼了,这就带我们进二堂吧,我们有要事要对你说。”口里说要唐枫带他们进去,但这几人却在唐枫没有动之前就举步往里走,那些差役也不等唐枫,紧随着几个官员鱼贯而入,这让唐枫心下既惊且恼,但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时他还是忍了下来。
到了二堂,唐枫刚吩咐仆役们送茶上来,就突然听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看上去很是严肃的官员道:“不必了,我们将吏部的任免令宣读之后,恐怕唐县令你也无意再喝茶了。”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文书,打开来就念了起来。
这些文绉绉的书面用语要是写在纸上让唐枫看,他还能看得懂,但要他听却有些为难了。不过到了最后他却还是听出了这封文书所写的意思,那就是要将他的歙县县令的职位革了去,并勒令他在三日之内离开县衙。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就被朝廷给革了职,唐枫的脑子一下就懵了,好半天才问道:“不知下官所犯的是什么错,朝廷要将我革职?”
“这是吏部的上官们下的决定,我们并不知情。”那四十多岁的官员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又对唐枫道:“如今你已经不是歙县县令了,就将一切文书都交付给我们,然后便离开县衙吧。若是你逾期不走,这些从徽州府来的人就会以不遵上命的罪名将你捉拿。”
“等等,我要看看这封文书。”唐枫心下不明白为什么吏部会突然将自己的官职给去了,所以还有怀疑,便想到一辨真伪。那几人便将刚才宣读的文书交到了唐枫的手上,他看了一遍,确认了一下最后盖的印后,终于肯定这是真的了。同时已经冷静下来的唐枫的也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其实他也早就防着对方来这一招了,只是想不到象东林党这样在历史上有着不错声明的人也会如此行事。
将文书交还给了那人之后,唐枫微一苦笑道:“既然是吏部下了令,那下官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下官不明白的是这上面并无将我革职的原由,这却让我难以心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