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些摇摆的野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李白衣向着满是喜色的众人问道:“我父亲呢?”
全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李白衣虽然幼小,但心里和明镜一般,很多事情不用人说,一切都在不言中。
李白衣的脸上逐渐被泪水弄得一塌糊涂,自己的父亲李刀是回不来了。
刚才将李白衣从地窖之中救了上来的衙役从后背取下来了一把刀。
刚才没仔细看,如今看去就会发现,原来这名衙役背上有两把刀,只是两刀相叠,不动真的很难发现这是两把刀,一把是砍柴用的柴刀,衙役取下来的正是这一柄,因为它是李刀的刀,另一把则是官方通用的牛尾刀,此刀因单手持刀时,向上的刀刃很像牛的尾巴,所以取名为牛尾刀。
“你父亲的尸身已经被乡里安排在了英雄祠里,只剩下了这把刀,大人们说让我先找到你,找到了就留给你做个念想,若你人找不到了,就将刀再送回英雄祠,如今物归原主。”衙役右手持刀向下,刀刃向里,这种姿势在凡人江湖之中是对用刀人的最大尊重。
李白衣就这样看着那把柴刀,一动不动,也不上前,也未说话。
“你父亲可是一个不折不扣地汉子,接刀。”衙役郑重其事地说道。
“汉子”这让李白衣愣住的身影瞬间动了起来,双手抖动着接过了那把鹿角村里每人都有一把的普通柴刀。
柴刀完全掌握在手里以后,李白衣的眼泪从自己那苍白的脸上一直往下流淌。
“李昼,你不要哭了,以后这鹿角村就是你的家,谁敢欺负你,看你王叔不打断他的腿。”讲话的人让李白衣完全怔住了。
一头蓬乱的头发耸立在一位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头上,此人名叫王越,是梅角村里的赫赫有名得村霸,也是曾经欺辱李白衣父亲的人之一。
王越走到了愣住的李白衣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悔恨地说道:“让你叫声叔也是为难你了,毕竟曾经我做的可真不是人事,这一次如果没有你父亲,你王叔的娘就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原来李刀在前往抗击北莽的路途之中遇到了王越的娘,一把年纪的老人不似王越那般没有骨气,静坐在逃往逐鹿城的鹿角村小道上。
李刀见了,上前问:“阿娘,北莽那群蛮子就快来了,您老快逃吧。”
王越的老娘面上看着挺和气,却笑着说道:“人老了,走不动了,懒得连累别人了,也罢,想当年我的老父亲就是死在了北莽蛮子的手里,如今省得到处奔波了,老身我今日就在此替父报仇。”
老人说完便是一阵哈哈大笑,这让李刀很是敬佩,没想到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竟然有这样的故事,有这样的骨气。
李刀说道:“阿娘如此,实在让小子佩服,但是如今有我辈儿郎,怎么能让您上阵呢。”
话语刚落,那王越的亲娘便想张嘴打断,但李刀接着道:“不满您说,小子如今去抵御那北莽蛮子,死不怕,心中却是始终牵挂着我那年幼的儿子,李昼。在这里想让您帮我个忙,活下去,帮我找到他,不嫌弃的话,赏他一口饭吃,您放心,这小子是干活的料,决不会偷懒耍横。”
王越的娘一听这话,知道事情紧急,也不矫情,冲着李刀就说道:“只要老身能活下去,必将李昼视作自己的亲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