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落日酒吧里,我问言律,“只是吓跑了那些霸凌者,下次他还是会被欺负的”。
言律瞧了我一眼,拿起酒杯。
“因为他们还是孩子?”,我替他斟了酒,“孩子都会长大的,恶,也会长大”。
“越是单纯的恶,越是可怕”,言律拿回了杯子。
我琢磨着他这句话,是厌倦,还是放任,一时想不清楚。
“要么我来动手”
他心不在焉,“随你”。
“言景么?”,我望着他的脸。
情绪的颜料,一层一层迭覆,变作了最为沉重的染料。
“昨晚大半夜地来敲我的门,说你生气不理他了”,如何调出原本颜色。
这句话说完,他连我也不理了。
“听说他把猫丢进鱼缸了?”,我只好一个人说下去。
言律终于有了点反应,一口气喝掉了杯子里的酒。
“他也没给我说清楚,只说不小心把猫丢进去了,然后你就生气了。这不薅着我来找你,让你不要再生他的……”
“它的四肢都被折断了”,言律开口。
Allthingstrulywickedstartfromaninnocence。
所有至深的邪恶,都来自于纯真。
这句话无声地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一杯又一杯,他不停地喝。
酒吧里空荡荡,只剩下我与他。我坐着,他趴在桌上。
捋开他的碎发,眼睫轻颤着,睡得不安分。
入了梦魇么?
他会做什么梦?
“把自己喝倒了?”,马修斯关了店门走过来。
“你收留他吧”,手指蹭过,微凉的皮肤。
马修斯移开酒杯,“是言景?”
“你对他的了解,远比我想得要深”,他们的渊源是什么。
马修斯笑,“怎么一股子醋味?”
我懒得回答了,不想承认,可也不想否认。
“小家伙做了什么?”,马修斯拖了只凳子过来。
看来是要问个清楚了。
我叹了口气,有点头痛,“昨天他把家里的猫杀了”。
“怎么杀的?”,直取重点。
“折断四肢,丢鱼缸里淹死了”
“为什么?”,直问缘由。
“说是那只猫偷吃了言律买给他的蛋糕”
马修斯似乎也有点头痛,“你要不要也来点酒?”
“没兴趣”
“那我自己喝”,自说自话地,马修斯给自己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