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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你看这篇。”程小瑜递过手机:
“ID不起眼的小金鱼说,《永不熄灭》里有韧如蒲苇的庄薇,有蕙心兰质的李环,但大家总是忽略了崔幼娘。西瓜大大笔下的崔幼娘从一个娇嗔的深闺女儿蜕变成机灵狡诈的成熟女人,前面写得有多娇憨可爱后面跳海的时候就有多虐!实在不敢相信西瓜大大会把她写死,我觉得这是个伏笔,后续她一定被救了又重新回来。”
“嗯。。。她的意思是崔幼娘前后的性格是有转变的,那试演的时候你一定要把这两种感觉强烈的分割开来。”
向蕾说道,接着翻到下一条评论的截图。
“ID没睡饱说,起初她刚出场的时候瞧不起庄薇的样子真是令人讨厌。后来真正喜欢上崔幼娘是她到培成女校被校长老师点醒后的改变。经历挫折后的铿锵又加强了幼娘角色的多面性,嘴上不饶人又爱躲起来咬着被子哭这段真是太萌啦。”
扑哧,向蕾想到文中这段也有点忍俊不禁。程小瑜不解,向蕾三言两语把这段情节描述了一遍,她也被逗得咯咯直笑。
“我就是崔幼娘本娘嘛,也喜欢躲在被子里悄悄哭。”程小瑜接着划到下张图片。
“但有人也反驳她的观点呢。你看这个人说,她认为崔幼娘与庄薇初见面的时候并不是讨厌她,而是大户人家本有的清贵,多少有些过于光芒外放,容易让人误会是蔑视和瞧不起。蕾蕾,你也看过小说,你觉得呢?”
向蕾沉吟了一会:“我认为她说的有道理。崔幼娘下车后打量应薇布包和棉鞋,并提出要送她衣服;人思考的时候容易先入为主,首先会联想到崔幼娘认为庄薇是土包子、傍大款的,故意送旧衣服侮辱她。”
“但我反而觉得,她是因为庄薇的打扮,担心她没有合适的衣服到百货大厦,惹得旁人的议论才提出的。想想,换做是你,你会邀请讨厌的人一起陪你逛商场吗?即使是坏心眼要作怪的,那直接不告诉庄薇西餐厅的着装规矩,等你这看她出丑不是更能达到目的吗?”
程小瑜作恍然大悟状,“是哦,你这么一说我是觉得崔幼娘不是讨厌庄薇,而是用她自己的方式在照顾刚见面的新嫂子?”
“倒也不是那么简单。你看这段台词——[哥你来上海不足半年,竟如此快找到佳人作伴,不愧报纸上给你起了“风流富少”的诨号,爹在家中看到时可好一阵生气呢],我倒觉得崔幼娘对庄薇的心态是复杂的,既有不动声色的友善,也有因为庄薇给自己哥哥带来不雅称号的薄怒,故而小小发泄了一下。”
“按刚才我们的讨论,这段不仅要演出崔幼娘的清高和友善,还得略带一些生气?”程小瑜拿起本子开始记起笔记,“可是友善和生气是矛盾的,能用什么方式在四五句对话中表现出来呢。”
向蕾反驳道,“未必是生气,而是娇嗔和嗔怪,简单来说就是不往心里去的小脾气,绝不能往怒气上演,不然角色之间关系会令人误解的。”
程小瑜点头,忽地眼睛一亮,“我知道了,老师教过,如果在几段的台词里要表现出不同的情绪,最好是设计些人物特有的小动作以示区分。”
“科班出身果然有料。”向蕾赞同道,开始回想在小说里描写的崔幼娘平日语言和动作上有什么记忆点。
“我想到一个主意,在崔成业介绍庄薇后剧本里没有什么动作,直接接的下一句台词。这里是不是可以加一个行礼的动作来表示对庄薇释放友善?崔幼娘已经有穿洋装的习惯,是一个时髦的小女生,那从车上下来应该不是清代打扮的仕女,用屈膝礼不合适,那就。。。那就换做稍微鞠躬和颔首怎么样?”
程小瑜开动小脑瓜,在得到向蕾的肯定后兴奋的在纸上记下改动。
受她启发,向蕾想到崔幼娘虽不是上海本地人,但自幼在上海长大,会说一口正宗的吴语;小说里崔幼娘有时着急生气,也会脱口而出几句上海话。
“你看这段幼娘嗔怪崔成业诨号这里,你能不能用上海方言说?”
程小瑜懵懂,“倒是可以,我本来也是上海人。可是为什么要说上海话呢?”
“你只管说,听我的。待会我俩排练的时候你就用上海话说这一段。”
“那就改成——[阿古侬到上海伐到半年,竟然噶快形到漂亮小姑娘,怪伐得报纸高头帮侬起了啧“风流富少”额诨号,阿爸了给窝里看到额重光伐要特桑气哦]?”
程小瑜用一口软弄吴语台词试着读一遍,整段话瞬间口舌生香,俏皮中带着点儿嗔怪,添色不少。
就是这个味而且很冲,饶是平日淡定如向蕾也忍不住暗自为自己这个决定叫声妙。
“你信我,这绝对是你的竞争点。”
“说什么呢,我当然信你呀。我的大福星大贵人大美人儿蕾蕾。”程小瑜殷勤的给向蕾捏肩捶背,“没有您老人家能有小的今天?”
“瞎胡吹。第一段大致都捋清楚了,我们就边排边改。”
向蕾眼神亮晶晶,竟是比程小瑜还要亢奋些:
“我们必须拿下崔幼娘这个角色!”
深夜啤酒和承诺
二人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程小瑜心目中对向蕾印象依然是——“行走的御姐”、“绝顶聪明”和“行走的法律知识库”。
她二十二年的人生中,还从未遇到过如向蕾这样聪明、计划性强但接人待物又隐隐有疏离感的朋友。
但今夜,程小瑜又恨恨的给向蕾填上了一个新TAG——“鞭挞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