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现在如何了?”
杨广醒来的时候,随口一问。他今日不知明日事,可似乎也不知道昨日事。
他不知斩了多少人,花费了多少钱财,让多少人拉纤,剿了多少匪,终于到了朝思暮想的扬州。
杀人,钱财,血泪,征战都不是在他关心范围,他做事只求达到个目的。
可他现在看来,扬州似乎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好。
想像中的景色,总是比现实中看到的要朦胧,要美妙,要多些什么。
他起床的时候,觉得心情烦躁不堪,可到底烦什么,他也不知道。身边睡着个女人,如花的容貌,这是昨晚曾经和他颠龙倒凤的人,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他想不起她叫什么名字,也不想去知道。
这个昨晚送来的女人对他而言,完全是个陌生人,解决不了他今日的忧愁,他看重了这个女人,不过是因为她说话中带有陈宣华的口音,可陈宣华只是一个!
不,想到这里的杨广,心头大痛,用力的摇头,陈宣华是只有一个,可她永远都能和朕一起,她不过是短暂的离别。
“这天下现在如何了?”杨广又问,闻不到回答,多少有些恼怒,盯着远方的一个婢女道:“朕问你,你听到了没有?”
婢女颇为清秀,听到惶恐说,“圣上,我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你说,这天下究竟怎么了?”杨广恶狠狠的说,心中很是气愤,这些没用的东西,什么都不知道,对自己也不如以往毕恭毕敬。
婢女反倒镇静了下来,低声道:“圣上,我父母,兄弟姐妹,亲戚都被乱匪杀死了,我始终在宫中,从未出去,怎么会知道这天下的事情?”
杨广冷冷的望着她,发现婢女好像也在冷冷的望着他,心中怒意不停的膨胀。一宫人小心翼翼的从宫外走来,恭声道:“圣上……”
“何事?”杨广大喝道。
宫人战战兢兢,“虞侍郎求见。”
“不见。”杨广怒道,他这脾气不知名的来,见到宫人离去,突然想到了什么,“让他进来。”见到宫人彷徨无端,杨广怒道:“你没有听到朕说什么?”
宫人慌忙向外走去,突然摔在地上,迭声道:“圣上恕罪,圣上恕罪。”他连滚带爬的出去,实则因为这几天宫人动辄得咎,因为一句话一个举止被杀的不在少数。
杨广见到宫人连滚带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宫中只有他一人在笑,不免有些单调无聊。可他就是在放肆的笑,笑的出了眼泪,笑的撕心裂肺,笑到最后已经和狼嚎一般。
天子之位,高高在上,向来都是庄严肃穆,可他此刻放荡形骸,市井买醉之人般,宫女宫人都是在看,司空见惯的样子。
杨广不知道笑了多久,终于有些累了,见到床上的女人惊恐的望着自己,突然怒声道:“滚,给朕滚。”
女人披着床单仓皇离去,春光中满是凄凉,杨广又是喝道:“你们都给朕滚,你们就算都离开朕,又能奈朕何?朕千古一帝,朕千古一帝……朕做不成千古一帝,还有什么可做?”
众人都是惶惶而退,杨广孤孤单单,突然心生恐惧,大叫道:“来人呀,快来人!来人呀……”
※※※
“老臣在。”虞世基早在门外立了良久,听到杨广大喊,惶恐的走进来。
杨广见到虞世基,赤足跳下地来,一把抓住虞世基,“虞爱卿,朕的江山如何了?”
虞世基嘴唇嚅动两下,含笑道:“稳若磐石。”
“那盗匪呢?”杨广急切问道:“朕前两日批阅奏章,到处都是各郡告败求救的消息,这盗匪怎么越捕越多?快让萧布衣来,朕要倚仗他平叛!”
虞世基那一刻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杨广怒道:“他敢不来吗?他难道也要反朕?!”
“圣上……”虞世基不能不解释,“你莫非忘记了,萧布衣实为天机,有动摇大隋江山的祸害,又因为有碍陈夫人还阳,圣上已经下旨将萧将军铲除了!”
杨广松开了双手,无力的坐下来,喃喃道:“萧布衣死了?”
他刚才处于极度的狂热,这会听到萧布衣的死讯,多少清醒了些。
“你找朕做什么?现在郡县的盗匪怎么回事?”
“回圣上,那些盗匪其实都是鼠窃狗盗之徒,诸郡县正在加力围剿,很快就能彻底的消灭了,圣上实在不用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