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武周以一校尉之身,雄踞马邑、雁门,称霸河东,可说是多年准备的结果,他甚至比萧布衣还要筹划的久。
不过很多时候,收获并不和筹划的时间成比例,不然太平道早就霸占了中原。刘武周找的人才不少,可大才不多。身边两文两武最为有名,文为苑君璋和宋孝贤,武为宋金刚和尉迟恭。
可就是这些人马,不但占据了大半河东,而且和李渊对抗了近一年!宋金刚在这里的功劳,绝对不可抹杀。
宋金刚和尉迟恭均是有勇有谋之辈,而且精熟兵法,不过他们吃亏在于底子实在太薄弱,经不起太多的折腾。
宋、尉迟二人有如两把极锐的尖刀,划破边陲的荒凉,疾风骤雨般的进攻李唐。
他们一路南下,克太原、攻霍邑,打绛县,战河东,虽是势不可当,但暴雨疾风终究不能持久。
对阵刘武周的策略,李渊早就准备稳妥。
长期的坚壁清野,柏壁对抗,让宋金刚、尉迟恭终于成强弩之末。他们的战术没错,但是他们战略却已经越行越偏。太原之粮,李渊虽说能坚守十年,但只经过这一年的消耗,四处供给,已力有不及。
绛郡以南,太原以南,道路险隘,运粮极为不易!刘武周的策略,不事生产,以掳掠为生,终于自酿苦果。
到如今,刘家军后援已呈不支之像,却只能苦苦支撑。
刘武周其实有苦难言,和窦建德仿佛,不过他野心极大,却不想放弃辛苦战下的河东,只想若能战败李世民、李建成,击他们退守,尽取河东之地后,可和李渊划河而治,暂养生息。
宋金刚和李世民对抗柏壁,李采玉、李建成等人,却是负责牵制尉迟恭的兵力。李世民严格执行李渊的策略,避而不战,李建成却是更加老成沉稳,坚决要拖住了尉迟恭的脚步。
宋金刚在柏壁始终找不到胜机,尉迟恭却是虚晃一枪,遽然杀入绛郡以南的河东郡,力克郡内夏县,剑指蒲坂。
谁都知道蒲坂有李渊,若能杀了李渊,甚至可以直取关中。可李渊老谋深算,让尉迟恭连面都无法见到。
李建成不敢大意,和尉迟恭对抗夏县,却派兵力不停的骚扰尉迟恭的后路。这次因知道宋金刚粮尽,所以要决战宋金刚,李渊派李采玉和永安王李孝基带兵扼住闻喜县,闻喜县在柏壁和夏县正中,李渊的意图很明确,就是要隔断尉迟恭和宋金刚的联系!
只要击溃宋金刚,尉迟恭不战已败。
永安王李孝基是李渊的堂弟,也是李渊很信任的宗亲,这次身负重任,为行军统帅,李采玉主要是协助的作用。
可没有谁敢轻视李采玉。
李采玉自从自东都回转后,很多时候作战,身先士卒,无论下关中,战薛举还是对抗刘武周,都起了不小的作用。
李采玉手下有数千女兵,训练有素,作战严谨,可说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次李渊的策略,可说是稳妥之极。李采玉和李孝基在这次战役中,作用是协助,而非参战。
望着幽幽的蓝天,似乎已感受到柏壁的战火,李采玉突然有了厌倦,她再是强煞,也不过是个女子。女子,无论如何,还需要个情感的归宿,可她的感情归宿,却在哪里?
听到李采玉的问话,马三宝有了那么刻木讷。
他一直都很木讷,他其实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但他已感觉到身边那看似强煞的女子,有了春江水般深深的幽怨。
他不想沾惹,可已深陷其中。他甚至忘记了上代的仇恨,认认真真的做着他的家奴。
文宇周觉得,家奴比少主要自由的多!这听起来很是滑稽可笑,但却是文宇周真实的感受。他虽几次靠近长孙顺德,甚至有杀死长孙顺德的机会,但他终究没有出手,他不忍下手。在他心中,长孙顺德本来是个冷血之人,但他只能看到长孙眼中的惆怅和颓废。
一个冷血的人,怎么会如此多情?他不止一次见到长孙顺德醉卧阴沟,睡到天明,他明明可轻轻的一刺,就要了长孙顺德的性命,但他还是没有下手,只因为长孙顺德还在喃喃的叫着一个女子的名字。
芳儿!
芳儿当然就是千金公主宇文芳的小名,文宇周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知是何滋味。他经历过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见长孙顺德只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一刻只是在想,他这种折磨,只比一刀杀了他要多。
文宇周不知道自己何时变的这般心软,或许是因为他终日跟着个欲笑还颦的女子,所以也跟着多愁善感了吧?
不闻文宇周的动静,李采玉凄然一笑,“原来是我……”她话音未落,突然马蹄急骤,有游弈使飞骑赶到,急声道:“启禀公主,景山发现大军行进的迹象。”
李采玉一惊,顾不得多说,身形一展,已上马去找叔父李孝基。
无论她如何不满,可她还是要以军情为重。见到李孝基的时候,李孝基身边正坐着两个歌姬,手上正端着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