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思楠诧异道:“我真的不解你和昆仑到底如何想法,李玄霸祸乱江山,和萧布衣为敌,你和昆仑怎能坐视不理?布衣可是一直敬你,但你这个爹爹虽说当他是儿子,可为他做了什么?”
萧大鹏神色不变,“你等觉得昆仑无为而治,但他做的事情远比你们想的要多。太平四道八门,八门虽是凋零,但门中亦是人才不少,只是你可见到有多少出来兴风作浪?”
思楠恍然道:“昆仑约束八门,原来是釜底抽薪之计。四道没有八门的支持,作为有限!可他为何不杀了李玄霸,就算不杀,最少也应该囚禁了他,不让他四处作乱。”
萧大鹏皱眉道:“历来争夺天下,手段无不用极,李玄霸辅助李唐称雄,已算不得为祸江山。李渊虽是老谋深算,但最少称帝后,关中安乐……”
“你是说,昆仑也不能确定谁取江山,只能袖手?”思楠截道,见萧大鹏点头,思楠问,“那你呢?萧布衣总算是你的儿子,你帮助他,有李玄霸在前,岂不也名正言顺,为何要偷偷的跑到百济当什么国师?你不要拿当年的誓约做推搪,你要知道,你也是帮萧布衣在打江山。你一味退让,懦弱无用,怪不得三公主要离开你!”
她最后的一句话,可说是言辞极重,有如火灼一般。
思楠本不想这样咄咄逼人,可为求真相,也为激萧大鹏回转东都相助萧布衣,是以采用激将之法。
萧大鹏嘴角抽搐下,竟然还没有变色。只是手上的枯枝‘嚓’的声,已变成了齑粉。
思楠心细如发,聪颖非常,知道三公主多半还有故事,只是萧大鹏不想多说。
“萧大鹏,你若真的言行一致,还关心着萧布衣,就应该回转东都!”思楠又道。
萧大鹏突然一笑,“我回不回去,都已无关大局。晚了,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他竖起衣领,盘膝而坐,再无言语。
思楠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好的脾气,如此相激也不动怒。眼珠一转,换了策略,“其实你不回去,也是为了萧布衣好,可我方才误解了你。”见萧大鹏动也不动,思楠沉吟道:“你伊始是受诺言束缚,可后来多半知道,自己若是不管萧布衣,虬髯客引萧布衣入途,再和你有着交情,怎么会任凭旁人加害萧布衣?有虬髯客为他出手,当然比你出手还胜出一筹,伯父心机之深,可见一斑。”
她捧了萧大鹏一句,又贬了他一句,萧大鹏无动于衷。思楠心中嘀咕,萧布衣古怪深沉,这老子也是不遑多让。
“其实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依我来看,伯父重情守诺,三公主她……离你而去,实在是不智之举。”思楠总觉得关键就在三公主的身上,得见萧大鹏,始终忍不住出口询问。
陡然间萧大鹏双眸睁开,有如电闪。
思楠微凛,暗想此人好犀利的眼神,一时间心中古怪,竟不再言。
萧大鹏却叹口气,“你若还想见容妃,就闭嘴吧。”他好像甚少恼怒,若是用言辞威胁,思楠多半不吃这套,可听萧大鹏提及容妃,思楠马上闭嘴,甚至把眼睛也闭了起来。她和萧大鹏一样,盘膝而坐,缓运内息。过了片刻后,周身渐暖,虽是天空飞雪,冷若刀剑,却也全然不惧。
偷偷瞥了萧大鹏一眼,见到他好像和黑暗融为一体,整个人有着说不出的凄冷,不知为何,心中又有了同情,感觉方才自己只顾得探秘,不想着萧大鹏内心的感受,实在不该。
长夜漫漫,冬夜寂寂,二人对火堆而坐,一直到了天明。
等到曙光初现,思楠睁开双眼,才发现雪已停,荒山银装素裹,远山连绵,有如雪龙飞舞,好一派壮观。
萧大鹏早取出干粮烤热,和思楠分食,和她上马继续南行。
二人中途只是在乡间用过午饭,给马儿喂了草料,再无停歇,也不交谈。思楠只怕萧大鹏不领自己去见母亲,再加上感觉萧大鹏也有苦处,再不咄咄逼人。
等过了辽东的国都平壤后,萧大鹏更是熟悉路径,也不歇息,趁夜疾驰,在深夜的时候,已绕僻径进入了百济国。
思楠不解问道:“你是百济的国师,到了百济国,让他们迎接就好,何必偷偷摸摸?”
萧大鹏也不做答,到了一座大城前。思楠知道这城叫做泗沘,眼下是百济国的国都,也是百济最繁华的城市。
百济、辽东、新罗三地均是国土远逊中原,可恩怨纠葛多年。百济本算是三国最强,甚至曾经打到平壤,杀了辽东王。可最近百来年,辽东却是势力大涨,百济不敌辽东,北方土地尽丧,先向南迁都熊津,后又南下迁都泗沘。熊津以前虽是百济的国都,却是山城,依靠群山环绕屹立北方,只为有效的抵抗辽东南下,并不繁华,比起泗沘而言,大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