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高三二模之后的那天晚上,闻铭在花园对杨学杉挥起拳头的那个晚上,她拉完架回到家里,走到餐厅,才和今天一样,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哪哪都不对了,餐厅、客厅,一地破碎的残渣,分明是被打砸过。
姜昭昭站在一楼喊妈妈,最终在主卧看到姜双瘀血的嘴角,和青紫的颧骨。
那是一个无眠之夜,她给母亲上了药,听着她说天方夜谭一般的:高志有合法妻子和婚生子,并不是姜双和姜昭昭。
高志的家在平都,他把姜双从初恋变成第三者。
难怪,难怪别的同学都随爸爸姓,姜昭昭却随妈妈姓。
大家都说,因为高先生爱护妻子,思想开明,体谅姜双怀孕分娩所受的苦。
原来,只是因为姜昭昭是私生女。
昭昭,连这名字都带着一语成谶的意味。
光明正大,可鉴日月。
那时候她只有十八岁,埋怨母亲,质问母亲,最后又无可奈何的和母亲抱成一团痛哭流涕。
夜,比她所想象的还要长。
后半夜,太阳的光将要刺破暗夜的时候,15幢楼下响起了一阵嘈杂的人声和高音喇叭。
姜昭昭透过窗户看见一行七八个人,听到他们总归在骂什么破鞋、兔崽子。
这次连花园里的花盆都遭了殃。
别墅区的其他人家都被吵醒,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只有15幢,漆黑一片。
姜昭昭的脊背在颤抖。
现在是白天,可想到那些她就脸颊发烫,后脑勺一阵一阵地发麻,恐惧和屈辱的心悸颤抖从心脏扩散到四肢百骸。
闻铭握住她的指尖,为她带来一股凉意。
他俯身探进车厢内,镜片之下眼神是平和的:“不想去就不去。别怕。”
知意完全弄不清状况:“这是怎么了?昭昭怎么……”
话没问完,被许则匀牵出了车。
姜昭昭埋着头,不看闻铭。她的哭一向没有声音,鼻尖是红的,眼泪一滴跟着一滴往手背上落。苍白的脸强装着镇定,反反复复扣她饱满圆润的杏仁状指甲。
闻铭心疼得像什么似的。
干脆迈上车,把她抱在怀里。
他没有同她说话,而是拨通了电话,叫人出来接许则匀夫妇。
她不想抬头,不想看。这是她从前的‘家’,不止是看他外婆这么简单,他凭什么私自做决定。
闻铭能看懂她的委曲,他没解释什么。
很快小路尽头闻奕亲自接出来了,她这次跟着上面领导一起来的。
纤细的一抹身影,带着三四个人随着许则匀的指示打开后备箱拎出十几箱子礼品。
闻奕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站在车外吩咐了一句:“我带昭昭的朋友进去,你们出去兜兜风吧。”
他等她情绪稳定了一些,绕到前面去,把车开远了些。
她开开心心来参加婚礼的,他也没想着逼她。没有谁是有意的,不过是弄巧成拙,闻铭只能打开车窗,陪她静静地待着。
姜昭昭不愿意和他讲话。
她知道闻铭的用心,他想带她见完了所有家人,让所有人接受她。
可是‘南泽公馆’不行。
在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暗度陈仓,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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