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和云天凤脸上一笑,自觉失态,更明白他们为了顾全礼貌才陪自己这样做,不禁讪然。
二王子为避免他们难堪,连忙在底下踢了赵小慧一下,笑道:“你妈做的东西,抛弃一点都是浪费,我真想连盆都吃下去。”
赵小慧笑道:“您在底下踢我干吗?”
这句话不仅使二王子不好意思,赵霆也感到难堪,连忙道:“小鬼!让你上桌,你就废话多,一点规矩都不懂。”
赵小慧仍是笑嘻嘻地道:“爸爸!您别说我不懂事,我知道您踉二舅是为了陈叔步跟陈阿姨没有吐壳,你们才学着样子。”
她干脆说明了,陈剑和云天凤都涨红了脸。
赵霆一沉股道:“小鬼!你再胡说八道,就把你赶下去,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赵小慧一嗓嘴道:“我正替妈妈高兴,她今天遇上知音,您又怪我多话了。”
赵霆一怔道:“你说什么?”
赵小慧笑道:“这道菜您已前吃过吗?”
赵霆想了一下道:“好象三年前吃过一次。”
赵小慧点头道:“不错,那年中秋,您陪外公婆在御花园赏月,娘特地调了这味菜,看你们吃法,她直摇头叹气说你们简直糟塌了她的苦心,这道菜最难的是调翡翠酱,而翡翠酱的真正兹味,必须和虾头虾壳一起吃,才能见其妙处,今天您二位算是向陈叔叔他们学了一个乖,怎么反而怪我多嘴呢?
赵霆一呆。
二王子却换了一只,沾了翡翠酱放入口中,吐去头尾及外壳,嚼了一会才点头叹道:
“小慧说得不错,去头弃壳固然美,却大不如前。”
赵小慧拍手大笑道:“我说的如何!您吃妈妈调的菜多少年了,却从未真正懂得欣赏。”
二王子一叹道:“妹妹也是的,尽弄些古里古怪的莱,却又不多作解释,害得我们错过多少美味。”
赵小慧却正色庄容遣:“二舅,您说的话给妈听见了,非把您拉下桌,她一直认为烹调是一种高超的艺术,象一个弹琴高雅的人,寄情于高山流水,等知音自己去接受,否则宁可没有而终,绝不肯屈辱自己,告诉别人如何去欣赏她的手艺。”
这番话说得二王子和赵霆惭愧得低下了头,赵霆咳了一声道:“小丫头,我们都是俗人,没有那种雅性去了解你妈,可是陈大侠伉俪却是她的知音,你去告诉她,叫她用心烧几样菜给他们品味。”
赵小慧笑道:“不用去,妈妈早知道了,每上一道菜,她都在后面偷偷等一个结果,你记不记得她以前下厨时,每道菜上来,等你们尝后,必然会发出一声叹息,今天没有听见叹息声,我想她一定是在兴奋地烧第二道菜呢。”
二王子喡然叹道:“难怪大妹每次下厨,总是第一道菜最好,以后却平常,可见天下还是需要知音去鼓励的,我们一直辜负了她,今天沾了陈大侠的光,我们可真的一饱口福了。”
云天凤想不到自己不心之举,却得到这种结果,不禁道:“其实我们也是误切误撞,只因公主这道菜实在太美了,入口愈其鲜,囫囵吞枣地吃下去,那懂什么欣赏,公主若以知音视我们,只怕会失望了,尤其下一道菜,我们战战克克,反而不敢轻易下署了。”
阴海棠忽地一笑道:“夫人不必耽心,任何一道菜,您只毫无顾忌地品偿,自然就可以体会其中之妙,也不会让公主失望了。”
赵小慧望了她一眼道:“阴姑娘,你这话给妈妈听见一定高兴死了,难怪她今天特别紧张,生怕做不好,因为她说天下真正懂得吃的是叫化子,而三位正是丐帮中人。”
阴海棠淡淡一笑道:“叫化子但求果腹,能塞饱肚子就行了,那懂什么品味之道。”
赵小慧摇头道:“是啊!我也不懂,可妈妈一定有她的道理,等下我要妈妈问问她。”
陈剑笑笑道:“我虽是丐帮的掌门,却也不懂这个道理,天凤!你懂吗?
云天凤微笑道:“连你这个叫化头都不懂,我怎会懂呢?不过阴长老在丐帮时间最久,她一定懂的。”
阴海棠谦虚地沉吟片刻道:“饮食之道,实在一窍不通,不过我想叫化子比别人多的就是一份自由,粗饭剩菜,随口而吃,不拘束于礼节,不计较品质,菜好色鲜,在叫化子眼里并无厚薄之分,因此或许比别人多领略到一点物外之趣……”
正说着,忽然厅后转出一个中年妇人,淡装素抹,神情恬庄,手捧一口白瓷盖盅,每个人都站起来。
二王子首先道:“大妹!您怎么自己端菜。”
中年妇人微笑道:“今天便宴,我这个做主妇的自然就应该出来见见客人,各位请坐,阴姑娘,顷闻高论,实获吾心,继续赐教下去。”
云天凤与陈剑见这位裙权布衣的中年妇人竟是公主,不禁愕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