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宴后,叶氏将宝莘留在宫里的时间多了些,宝莘本以为她见刘四哥哥的时间也会多了些,但没料,近一月,她却连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每次她去找他,他都不在宫中。
偃奴声气不吭,问什么答不出什么,最后还是在宫里遇见刘堂轩,见她望眼欲穿,才奇怪的看她一眼,又奇怪的笑着对她道:“我那四哥啊……”
“最近可能是得了个新乐子,估摸着正乐不思蜀呢——”
“可惜本殿不能跟着去,不然也不会少这么多乐趣。”
刘堂轩说着瞧了眼梁氏安排在他身边看着他的宫人,一脸郁闷。
宝莘这才知哥哥近日都是到什么地方去了,她简直是震惊又新奇,哥哥怎会——怎会流连那种地方啊?
她惊奇只余,只觉有点郁闷,哥哥如此光风霁月般的人物,怎能时常到那种花丛中去呢。
虽说鸣阳阁并不是寻常下作的烟柳之地,但到底也不太适合哥哥这么几次三番的去吧。
宝莘便赶紧回府,找着时机,女扮男装就去了杨安街有名的花楼——鸣阳阁中去。
去了几次,却都只摸着了点门道,适应了下环境,鸣阳阁沿扬安江排开,占地极大,整个楼阁挑檐画栋,灯笼红绡,是风雅也是寻欢作乐的好去处。
阁中姑娘卖艺卖身者皆有。
宝莘第一次领着同样一身男装打扮的春桃进阁时,委实昏了头,不知被人给带到了何处,还是之后花了不少银子才脱身而出,但也累得够呛,更别说找人了。
之后她又去了几次,才总算能游刃有余了。
近日朱骁忙着准备接下来的秋闱,因是纪老门下弟子,所以朱骁与沈洺可以直接参试,若再过了殿试,便算入仕顺当了。
他最近时常不在府中,宝莘也没关注他都去了何处,只知自己偷偷出门应是方便了一些就是。
***
鸣阳阁偏西北方的“解语楼”内,戌时一刻,外间夜暮笼罩,街面华灯初上。
第六层天字号顺数的第二间房内,刘肆灵坐于西南角的一张梨木矮榻上,他手肘搁在临近的窗台,侧头看向外间。
从这里可以看到中庭的景致,环视整个楼层,若是走廊或中庭出现什么趣事,此处能第一时间看到。
庭中此时并未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不过刘肆灵已经这般看了一会儿了。
有人敲门走入,刘肆灵未动作,待来人将手中白瓷清酒放于矮榻前的桌案上,刘肆灵才转头看向恭敬站在榻尾的人。
一张普通不起眼的面容,胜在清秀,着青绿色袄裙,衣饰简洁,是鸣阳阁伺候丫鬟的常用装束。
来人敛衽向刘肆灵行了一礼,压低声音道:“红绡来迟,还请大公子责罚。”
刘肆灵未有任何怒容,他微笑了笑,语声温润道:“有何可责罚的,堂堂风月局少门主为了门局到此处委屈做个丫鬟,若再责罚恐怕就不妥了。”
转头看向外间,刘肆灵接道:“况且,在门局,我也只是个大公子而已。”
红绡垂着的眼动了动,她拱手,比往常平静的表情略显急切,她道:“大公子在红绡心里不仅仅是大公子,少局主——”
话未说完,刘肆灵已轻声打断了她,“红绡,少局主,是二公子。”
红绡顿了一下,接道:“是,红绡明白,但大公子——”
毫不迟疑,她接道:“红绡但听大公子的。”
刘肆灵安静一笑,不在此事上多言,而是道:“近日,此处似乎有些麻烦?”
刘肆灵虽已来过几次,但并未安排见红绡,今日,才算是第一次在此处见她。
红绡略略思量,面上表情平淡,只眉间有细微褶皱,不易让人察觉,她道:“最近肃靖司盯上了鸣阳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