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承祧律,是民间遗产继承制度的律例。
樊芩一双无害的杏眼凝在林望脸上,开口道:
“记得我娘离世前公证过一笔钱财,公证的地方便是这清稽查府衙门,如今侄孙女早已及笄,想来也有资格拿回这份公证,姑姥爷觉得呢?”
林望捋着胡子,神情似笑非笑。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打量着眼前这张初现风华的脸。
对了,樊钰贬为贱妾的女人是何许人来着?
他记不起来,却恍惚想起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这小丫头,才及笄便隐隐有了遗世独立的影子,若是娇养起来,将来定是是能成为名动四方的美人!
想到这,林望竟感到有些可惜。
樊钰的嫡女他见过,姿色平平且蛮横娇纵,一张脸远远比不上眼前这个庶女。
如果这庶女没嫁给摄政王,兴许还能许给巨富权贵之家回报樊家,可如今她作为棋子,势必要……
真是便宜了摄政王!
“侄孙女的娘是?”
打断骨头连着筋,此时的林望还觉得樊芩跟樊钰是一条心,就随口问道。
樊芩心里忽然一刺,不知是原身遗留下的意识,还是她早已共情。
乔氏为樊家做了这么多,到了最后竟然没人记得她。
“我娘乔氏,十年前在府衙里留下公证,一年之后就病逝了。”
“我娘说,公证里的东西都是我的嫁妆。”
林望恍然大悟:“原来是乔氏。”
他说着,眼里没有一丝揭晓答案之后的豁然开朗,反而透出算计。
显然,他并不在乎樊芩的娘姓什么。
“都过了十年之久,侄孙女是如何想起这件事的?”
为官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十年前的旧事再度提起,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
可樊芩顶着一张嫩生生的小脸,林望又觉得是自己多虑。
毕竟樊芩一个弱女子,就算闹事,又能闹出什么名堂?
樊芩眨眨眼,忽然垂下脑袋,像一株黯然失色的海棠。
“姑姥爷,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最后东西,我想要回来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看到这,林望心下了然,看来自己真的多虑了。
“侄孙女莫要难过,是姑姥爷失言,这样,你把你娘留下的凭据拿出来看看。”
闻言,樊芩拿出漆盒,嫁妆单子上印了府衙的章,意味着这嫁妆单子就是凭据,凭据就是嫁妆单子。
鼻尖环绕着纸张腐朽和陈墨的异味,林望拿起了这张嫁妆单子。
单子正面陈列着各种田地和铺子,背面则写着简短的两行字。
“准,樊乔氏于大周明化十三年留良田,金银玉石,农庄商铺若干,为其女樊芩及笄后用于嫁妆,谨以京六部之清稽查府衙门公证,毕。”
林望念出背面的字,仔细端详上面盖着的印章。
是十年前清稽查府衙门所用的官印无误。
他刚要说些什么,眼神微颤话头一转:“这,十年前的遗令公证,恐怕不好找。”
“这张凭证不如先放姑姥爷这里,姑姥爷帮你找找,你日后再来也不迟。”
说着,林望把凭证折起来,作势要收进自己怀里。
樊芩脸色一变,眼疾手快的抓着嫁妆单子一角。
她真是低估樊家族人的不要脸了,居然想明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