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藩王,朱允熥一贯的方针就是能示好拉拢的,就拉到自己这边来。尤其是郭惠妃的三个儿子,只要稍微示好就可以站在他这边,再加上他两个亲叔叔,诸王之中谁敢不服帖。
郭惠妃目露感激,她儿子打了败仗,她根本不敢在老爷子面前说好话。
再看看朱允熥,叹气笑道,“老爷子也是真狠心,这才安生了几天,又让你出宫去。上次去一回,回来就瘦了。虽说有人伺候,可外边再好,哪有宫里好!”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朱允熥笑道,“回乡祭祖,也是历练。见见龙兴之地的风土人情,感念皇爷爷创业艰难。孤小时候,父亲他们那一辈皇子回乡祭祖,都是穿着草鞋,走着去!沿途别说官府接待了,连马都不让骑!”
外面,忽然传来老爷子爽朗的声音。
“说得没错,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但还少了一句话!”老爷子从外面进来,在众人叩拜中,对朱允熥说道,“行万里路,更要阅人无数!”
“你呀,啥都好,咱对你哪都满意。就是年岁还小,人情世故,世间风俗还有些欠缺!”
朱允熥心里发笑,他其实最不缺的,就是这些。
“另外,你方才说到点子上了,要感念咱创业的艰难!”老爷子走到摇篮边,先是对重孙子咧嘴笑笑,然后背着手说道,“终归,你没吃过苦,没受过罪。去咱起家的地方看看,走走,听听,会大有收获!”
说着,摇头苦笑下,“当年咱让皇子们穿着草鞋回向祭祖,可是他们呢,回来之后,撂下爪子就忘了。脚上的泡还没好呢,就他娘的忘了疼了。回来之后,一问三不知!”
“孙儿谨记皇爷爷教诲,更不会辜负皇爷爷一片苦心。”
回乡祭祖,大概就是这时代,朱家特有的忆苦思甜。儿孙们知道老一代人的辛苦,才能谨慎持家。
“孙儿回中都祭祖,还要代皇爷爷赏赐当年有功将士的后人,巡查安置老兵的军屯,视察田亩水利等事!”
中都凤阳,在大明帝国中举足轻重。
大多数跟随老爷子起家的勋贵们,都是那地方的人。建国之后,更是封了无数勋田在那边。但勋贵们无法无天,常欺压百姓,侵占良田走私私盐等。
老爷子之所以对那些功臣们大杀特杀,其实也是被这些人不知好歹给气到了。
“恩,慢慢来,慢慢看!”
老爷子又逗弄下六斤,看似无意的说道,“回来时候,若不急,可走水路,去淮安看看!”
朱允熥想了片刻,“是!”
京城春光已是明媚至极,圣旨明发天下,皇太孙代天子回中都祭祖,带巡视两淮龙兴之地。
此次出京,皇太孙仪仗更胜以往。光是随行护军就有六千人,两国公随行,开国公和曹国公。两侯爵掌旗开路,崇安侯李新,越嶲侯俞通渊。驸马都尉李坚,掌骑兵护卫。
圣旨云,沿途官府见皇太孙,如朕亲临。
除却浩大的护军之外,跟随皇太孙的宫人也有数百。若不是赵宁儿刚生产完毕,不易长途劳累,她这个嫡正的孙媳妇也是要回去的。
东宫之中有些忙碌,王八耻指挥着宫人,把平日皇太孙要用的东西,纷纷装好。
出行在即,朱允熥也享受平日难得的温存。
赵宁儿带着六斤,张蓉儿带着小顺子都在景仁殿中,妙云则是远远的肃立一边。几个女子,都含情脉脉的看着朱允熥,尤其是张蓉儿,新婚燕尔正是难舍难分,眼神中无尽的眷恋。
“六斤!”
女人们的眼神,朱允熥就当看不到。抖动着摇篮里的儿子,小家伙眉眼已经长开了,脸型有些像赵宁儿,可眼睛和鼻子却跟朱家人一模一样。尤其是两只大眼睛,贼亮。
“六斤,你爹要走了!你笑一个!”
朱允熥话音落下,赵宁儿在边上嗔怒道,“殿下口不择言,什么要走了?”
“是孤失言!”朱允熥笑笑,也不以为意。
宫里说话规矩多,要走了这三个字不能随便说的,不吉利。
见朱允熥不在乎,赵宁儿急道,“您还不改口?”
“呸呸,百无禁忌大吉大利!”朱允熥做样笑道。
赵宁儿伸手挽着他的胳膊,柔声道,“这一出门,又要些日子,自己要保重身子。臣妾和六斤,都盼着您呢!”
“这丫头今天有点腻人呀!”
朱允熥心中暗道一句,不过随后也恍然大悟。
张蓉儿这个侧妃,还有妙云这个美人都在呢,这丫头是在宣示主权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