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的外与内,俨然就是两个世界。
京师的本地人和外地讨生活的人,俨然也是两种人。
而且,越是那样贫民聚集之地,越是油水大,越是猫腻多。
这两年,京师的运河越发繁华,别说地上的仓库不够用。每日运河上船只堵塞,就跟后世堵车似的。
商业的繁华是物流业的兴起,物流业兴起就能把地皮炒热。尤其是京师运河码头边上,那些临河的地皮。
征用民宅改为仓库,户部的邮政司肯定要大把的出钱。但这钱,能不能真的到百姓手里,还真不好说。
“这话,臣妾已经跟家里说了!”赵宁儿开口道,“凡是来家里做客的,好吃好喝的供着。但是求官,求事做的,一概不答应。臣妾和母亲说了,以后再来,直接门都不让他们进!”
“那人叫什么呀?”朱允熥吞下最后一口饭,问道。
他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甚至有些阴沉。他不高兴,倒不是完全因为赵宁儿的姐夫家,不知好歹的求上门。他赵家如今这个身份,不求上来才怪呢。
他担忧的是,一旦外城,沿河边的地皮征收,会不会带来一些。。。。。。。。。。。
“罗家太太的侄儿,好像叫什么。。。。。。。。。。”赵宁儿想了想,“叫什么胡冬的?听说那人,早年间就是个不务正业的泼皮。后来不知怎么,在外成兵马司混到一个差事,做衙门的帮闲。”
“臣妾跟家里说了,朝廷的事自有朝廷的章程。该谁赚钱谁赚,该谁升官谁升。别仗着有了权势,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说着,看了下朱允熥的脸色,“臣妾也说了,别怪话没说到先头。若真是闹出什么事来,让殿下脸上不好看,谁都担待不起。那时,可别怪臣妾不讲情面!”
哇!哇!
边上,摇篮里的六斤,忽然大声哭闹起来。
赵宁儿赶紧带着两个嬷嬷,上前哄孩子。
朱允熥沉思片刻,“王八耻!”
“奴婢在!”
“传旨,明早上。户部,工部的人都来景仁宫,孤有事说!”
“遵旨!”
老爷子特意让人,在寝宫边上收拾出一个小偏院。信国公汤和破例,能够留宿宫中。
太医院的院正和宦官奴婢,十二个时辰值班,宫里内库的药房也打开,所有好药材,不必请旨随意使用。
同时,锦衣卫快马回凤阳中都,接汤家的儿孙过来。又上谕明发天下,汤和的孙女汤胖儿为皇太孙侧妃。
汤和的孙女真叫汤胖儿,这时代女人有个大名就算不错了,多是家中长辈临时起意,什么顺口叫什么。据说,汤和这个女孙下生的时候,胖胖呼呼的,所以家里人直接给了个名儿,就汤胖儿。
安顿好老爷子那边之后,朱允熥去了坤宁宫中。
六斤在摇篮里卖力的踢腾着莲藕一般的胳膊腿,赵宁儿指挥宫人,端上饭菜,又亲手给朱允熥换着衣裳。
“殿下,钟粹宫那边闲得久了,臣妾先让人收拾出来,该要添些什么,臣妾已差十二监的人去办了!”赵宁儿帮朱允熥换上常服,笑道,“虽说您和皇爷都是不喜欢铺张的性子,可功臣之后,总要体面一些!”
“娶侧妃的事,你知道了?”朱允熥坐下,皱眉道,“谁和你说的?”
“宫里哪还有秘密,老爷子那边刚落下音,就传到臣妾这边了!”赵宁儿笑道,“再说了,这也是好事。”说着,又亲手给朱允熥盛了半碗饭,一碗汤,笑道,“您也累了一天了,用膳吧!”
朱允熥看看她,笑道,“宫里隔三岔五就进新人,你心不里不恼?要是不高兴就说出来,不必巴巴的装贤惠!”
“殿下这是骂臣妾了!”赵宁儿正色道,“皇家开枝散叶是国家大事,更是宗族希望所在。妾身身为正妃,哪有恼的道理?殿下这么说,妾身可是无地自容了!”
“是孤无心之言,你别往心里去!”朱允熥赶紧笑着解释,拉着对方的手,“坐下一块吃些!”言罢,见桌上放着几个蓬松的油炸糕,笑道,“这哪来的呀?”
“臣妾的娘亲手做的。”赵宁儿笑道,“现在已经有些凉了,刚出锅的时候才好呢!”
“你家里可好?”朱允熥随口问道。
赵宁儿抿嘴一笑,“好着呢,就是。。。。。。。”说着,又笑笑,“臣妾家里添丁了,爹的姨娘给生了个胖小子!”
老丈人又当爹了!
朱允熥微微错愕,摇头笑道,“好事呀,是不是要摆几桌?”
他虽然和老丈人来往不多,其实倒挺喜欢那人的。不张扬不失利,一辈子老实巴交的,虽说到老了有些不着调,纳妾生子,可也不是大事。
男人嘛,也就那么回事不是!
而且人家老丈人,地位虽然尊崇,却从不在外头打着皇太孙丈人的旗号,做些有的没的事,很是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