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个流夷国衣着服饰跟蒙古族人也差不多,回忆了下前世看过蒙古族人饮食礼仪的书,于是依样画葫芦,也不知做对没有。
乌力罕看见她入座,下刀,切割和嚼食的一些列动作,很是熟练自然,而且对她大口吃肉喝茶和当即夸奖的举动,心中也是欢喜不已,正要称赞,忽又听到她那一声大叔,一时呆住。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好笑道:“这还是头回听到有人喊我大叔呢,难道我看起来象大叔吗?”
哦?他不是大叔,那是什么?
慕容襄上下打量着他:“你看起来四十岁不到啊,不叫大叔叫什么,难道你的实际年龄还要老一些?”
“我刚刚过了二十三岁生辰……”乌力罕闷声说道。
二十三岁?年纪轻轻,留那么大把胡子干嘛?
“哦,你们流夷人比较显老,怪不得我弄错。”慕容襄咯咯笑道。
乌力罕瞪她一眼:“你多半是故意的,等圣女回来,我定让她好好教训你……”
“请问一下,这圣女和我有什么关系?”这里的人总是一再提到什么劳什子圣女,再不说清楚,她真是跳进漓水也洗不清了。
乌力罕睁大眼睛看着她:“你和圣女是一对啊,用你们大汉的话来说,就叫做两情相悦,难道,你现在想反悔吗?”他紧皱眉头,沉声说道:“小子,告诉你,圣女是我们流夷雪山上的明珠,是我们流夷男子心目中的女神,你要是敢欺负她,我一定会在敖包祭祀上拿你来当人祭。”
第四十章 同床共枕
“我与你们那圣女素不相识,说我跟她两情相悦?”慕容襄起身站住,摆了摆手,冷笑道:“呵呵,绝无可能。”
“你……”乌力罕怒极跳起来,想也不想便朝她挥出拳头。
面对那样一张羊脂般的玉雪俊脸,幽深如水的眼眸,这握紧的拳头,却是停在半空,怎么也挥不出去。
“我什么?”慕容襄哼了一声,说道:“流夷人真是有礼貌,无言以对,就要动武了吗?”要不是她的宝贝不见了,此刻还不知是谁威胁谁呢。
乌力罕垂下手臂,恨恨说道:“我当你是朋友,你别不识好歹。都说大汉人狡猾善变,果然如此!”说着,手一甩,就要夺门而去。
“站住!”慕容襄却是来了气,奔过去,将他拦住:“你说清楚,我大汉何时招惹你了,说什么大汉人狡猾善变,告诉你,这个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难道不是吗?”乌力罕望着她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庞,心情却是渐渐平静下来:“我流夷与大汉边境,并未禁止通商,但你们大汉商人,见利忘义,却是时常拿些破损瓷器和陈旧绡绫,来换取我们草原上最好的牛羊和马匹。说你们狡猾,一点都不过分。”
“商人重利,哪个国家都是如此,这个理由不充分,就算有几个不法商人作恶,但毕竟是少数。绝大部分大汉商人还是良善行商,诚信经营的。我想不至于几颗耗子屎,就把这个罪名扣在所有大汉百姓头上吧。大汉与流夷仅云山之隔,一衣带水,睦邻友好,这是千古不变的事实!”话虽如此,心中却是对那些以次充好,欺压外族的奸商一直骂了个遍,这脸,真是丢到国外去了。等回到大汉,她一定要全轩辕皇帝好好整治边境贸易不可,届时立规制定,杀一儆百,看哪个还敢作奸犯科!
“就算如此,那善变,也是事实。”乌力罕心里有些佩服,这慕容小子口才真好,虽身在异国,势单力薄,但对自己国家也是极力维护,是个硬骨头,单是这一点,圣女没看错人,他自己也是十分喜欢的。
“善变?什么叫善变?难道我先前脸上不慎沾了炭灰,后来又用水洗去,这个就叫善变吗?又或者一个戏子,今日演老妪,明朝演少妇,也叫善变吗?再如初生婴儿呱呱坠地,一天一个样,一岁能走,岁半能言,三五岁即能与人争辩,这也叫善变吗……”慕容襄知道流夷人直率淳朴,说话不会转弯抹角,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强词夺理,有心卖弄一番。
“我问你,你们大汉一直与银凉交好,大汉皇帝每逢寿辰,那朱家老头还亲自前往贺寿献礼,两国关系好得跟亲兄弟一样。这回蒙傲入侵银凉,抢了那么多财宝,杀了那么多百姓,大汉竟是毫不理会,这不是善变是什么?”乌力罕眼中光芒乍现。
“这个……”慕容襄皱起眉头,不错,这回蒙傲傲然入侵银凉,据朱允烨所说,卫城早已鸣镝燃烟示警,但到目前看来,大汉确实不曾施以援手,这轩辕皇帝是怎么想的,她暂时也是猜不出来。
她抬起头,正视眼前的虬须男子,他眼神深邃,身上似乎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安详而平和,引导她毫无芥蒂,就事论事,说出内心的想法:“一个国家的对外策略,一名统治者的治国思想,那不是一句简单的支援与否就能够解释清楚的!”
“虽说唇亡齿寒,但是大汉天灾连绵数年,方才灾难过境,百废待兴,此时贸然出兵援助,我大喊又有胜算几分?死伤几何?且不说开战的后果如何,就单是军费开支,最是劳民伤财,百姓苦不堪言,战火若是烧到大汉,难免不出现第二个甚至更多的卫城。”
“皇帝的心思,牵挂良多,隐晦难懂,也不需要你我这般的平民百姓去妄自猜测。但是,我以为,一个好的君王,他不应该只在纯粹的战事上面纠缠,而是心在天下……”
“心在天下?”乌力罕眼中色泽加深,几成墨黑,“慕容,再说详细一些,我想听你的想法。”
慕容襄哈哈大笑:“假设我做了皇帝,那个时候,我自然会有更多的想法,但是现在,我只是个商人,站在一个商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我唯一想到的便是,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永恒的利益?”乌力罕动容道:“你们大汉有句话叫做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今天真是领教了。圣女的眼光真是没话说,我服气了。不过慕容,你今年才多少岁啊?怎么能说出这样深刻的道理来?”
慕容襄掰起手指算了算,正经答道:“我今年三十九岁了,大汉男儿青春永驻,不像你们流夷人士那般显老。”她两世的年龄相加,当然有这么多岁数。
“哈哈,慕容,跟你说话可真有意思。哈哈哈……”乌力罕又是一阵爽朗大笑。
慕容襄哼了一声:“我说实话,总是没人信的……”又看了他一眼,微微眯眼,“那个,乌力罕大哥,关于你的身份,你好像也没有对我说实话。或者说,怪我没有明确问你?”
“我的身份……你猜猜呢?”他玩味笑笑。
慕容襄摇了摇头,走回毡房中心,扯下皮帽,松开腰带,随意往那皮毡上一躺,“那个什么格兰额吉把我迷昏之后,不知拖着我赶了多少天的路,弄得我头昏眼花,腰酸背痛的,我要好好休息,可不想再动脑子了!管你是谁,大不了便是这流夷王子,又与我何干?”
心中却是一动,有个小小的计划,在逐渐成形……
唉,明日再说吧!
吃饱喝足了,就想睡觉,困啊!她闭上眼睛,渐渐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