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天昏地转,而我亦是,心神动荡不止。
*
尉迟璟身子不动。
如墨的眸子转了两圈,对上身边陆妧夕的视线。
目之所及,是一双灿烂漂亮的笑眼,微微垂着,长卷的眼睫如鸦羽般浓密,就连弯起来的弧度都是如此温柔。
像是三月春光里的风,像是专门为他而来到这个世间的仙子。
听不见他们说的,也不在乎他们说的,仅仅是温柔的捂住自己的耳,问自己能不能一起去楼上。
尉迟璟平稳的心猛然一跳,耳边仿佛传来多年前那个女人的嘶哑的声线:
“丁香花,寓意初次心动。”
“待往后,你且遇上了,再问问她喜欢丁香花吗?”
“她若是喜欢,你便跟她一起喜欢。她若是不喜欢,你便跟她去喜欢她喜欢的花。”
“届时,她喜欢的花便是寓意初次心动。”
尉迟璟可能跌进一个软乎的面团里,舒适的温度却犹如火烧一般掐住了他的咽喉,致使心跳砰砰砰狂跳,喧嚣不止。
完了。
完蛋了。
他想。
他后悔了。
陆妧夕就这么看着天子愣愣的凝视着自己,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失礼的举措让天子不喜。
但瞧天子舒张的眉眼,不像是生闷气。
黝黑深邃的眼眸里淌着一些绵长而厚重的东西,让人看不清。
这样的情绪,与其相似至极的情绪,曾几何时,她曾在孟时淮眼中见过。
陆妧夕不动声色敛下眸子,出声再问:“陛下?”
她的嗓音很轻,在这嘈杂的环境里自然没人听清楚。
终于,天子回魂。
他像是才反应过来般轻笑一声,干脆起身,主动握住陆妧夕的手,含笑着意味不明反问一句:
“若是我反悔了一件事,你以为如何?”
陆妧夕一愣,随即习惯性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言下之意便是不能随意食言。
尉迟璟:“?”
只见在这来来往往的人流之中,尉迟璟几乎笑得不能自已,往日里懒倦的眉眼顿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舒畅,也是陆妧夕从未见过的真心的笑。
良久,尉迟璟这才微微晃了脑子,目光灼灼盯着她,眼底仿佛有光华流转。
“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声音沉沉,语调抑扬顿挫,蛊惑人心。
怪哉,陆妧夕甚至仿佛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缠绵悱恻。
不是君子,自然也不用说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