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宴不敢动了。
女人身上的馨香气息围绕过来,她目光莹亮,一点点将黑衣挪开。
郁宴能感觉到那双手自他身上拂过,手掌所到之地,皆冒起一层细细颗粒。
他垂下头,看向那只莹白的手。
那只手白皙无暇,指腹没有穷苦人家常年做活留下的粗茧,骨节包裹在细腻皮肤之下,是只有常年养尊处优才能养出来的红酥手。
与他粗糙的掌心截然不同。
郁宴没办法将这样美好的女子与淤泥中的自己联系到一起。
……他应该推开她的。
郁宴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道,推开她啊,他们之间,不该如此的。
他浑身污血,不配被这样对待。
但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一般僵在原地,带着滚烫灼人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灼烧殆尽。
他想,如若真的有地狱,这是不是他被拖入十八层之前,所产生的,自欺欺人的幻觉呢?
郁宴身上的伤口远远看着就觉可怕,离近了看,更觉骇人。那打下来的鞭子上似乎还有些尖刺,打在他身上,竟是硬生生将皮肤划开的。
打人者没有留力,自鲜红糜烂的血肉里,还能隐隐看到白骨。
安也想,这该有多疼啊。
她坐在榻沿,指尖沾上药膏,自他伤口处轻触。
掌下的男人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发着抖。
安也轻声发问:“既然伤的这样重,又何必守夜?”
郁宴没有说话。
他背对着安也,面孔隐入黑暗,让人窥不见他如今的模样。
斜阳照进房内,映出房窗的轮廓,郁宴觉得自己身上渐渐升起一团火,那火自被微热指尖触碰处升起,燃过她碰的所有肌肤,让他忍不住战簌。
房中寂然不动,只剩衣角摩擦声在沙沙作响。
“郡主。”
安也“嗯”了一声。
郁宴:“今日之事,不必告诉荣晋之。”
安也顿了顿,随后才答:“自然。”
郁宴:“郡主日后,不必对属下这般好。”
安也:“为何?”
郁宴:“郡主千金之躯,属下不过是个侍卫。”
安也自嘲笑笑,“你看我如今,有郡主的样子么?郁宴,我还不如你。”
郁宴沉默地摇摇头。
一瓶药膏抹完,安也又打开了另一瓶。
手举的有些酸,安也怕他疼,想着转移他的注意力,便问:“郁宴,你为何要跟着荣晋之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