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宋仙姑这才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脸颊渐渐缓和下来。
她那只枯老如干树柴般的手扶着身边的桌子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屋内一张布满灰尘的椅子处。
见她面色灰败,情绪低落,我本以为宋仙姑是因为太累了,想要换个地方休息一阵,没想到她却用手轻轻拂了拂上面的灰尘,脸上努力露出一个充满善意的笑容。
“好孩子,还是过来坐会儿吧。”
宋仙姑的声音慈爱极了,一举一动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和善慈祥的老奶奶。
但见过她之前那副半死不活,阴森可怖的模样,我竟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摆手推拒道:“不用了,宋奶奶您坐,晚辈站着就好。”
不料,宋仙姑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有些难看,口吻也不由严厉起来。
“让你坐你就坐,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我不禁被她前后判若两人的模样态度吓了一跳,心中不由腹诽,怨不得旁人总是说宋仙姑喜怒无常,不好亲近,看来确实如此。
但想到之前在宋仙姑家门口看到的那个天真活泼的小男孩的魂魄,心中的
恻隐之心又情不自禁。
我顺着宋仙姑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反复斟酌一番后,开口问道:“宋奶奶,我之前去找过当时那个星星幼儿园的院长,也了解了一些情况,所以……我想问一下当年幼儿园里发生的那些怪事,是宋小基做的,对么?”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中满是探究的神色。
宋小基的魂体表面明显附着着一些黑气,分明是有化为冤魂的征兆,但不知怎的,他竟没有被那黑气迷失理智,仍保持着生前活泼开朗的模样,这一点让我颇为讶异。
“是又怎样?不是又能怎样?”宋仙姑轻声叹道,眼中流露出些许意味深长又饱经沧桑的神情。
说着说着,宋仙姑猛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整洁的帕子,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咳嗽过后,帕子里赫然是一滩暗红色的血痰,宋仙姑的脸色也随之暗淡下来。
“宋奶奶,你没事吧?”我满脸担忧地迎上去,扶着宋仙姑坐到凳子上,又去端来一杯温开水递给她。
宋仙姑沉默地喝了一口水,她并没有回答我先前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
地叹道:“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儿子儿媳早些年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小孙孙一个人和老婆子相依为命。”
说着,她抹了抹自己有些湿润的眼角,继续道:“老婆子知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能在人世间停留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可唯独放不下的,就是我那乖巧懂事的孙子……”
我坐在一旁,耐心地听宋仙姑讲述着当年发生的事情。
原来,那日宋仙姑在家怎么等也等不到自己的小孙子时,她急急忙忙出门寻找,却在秋千下看到了宋小基的魂魄。
当时场面很是混乱,她带着宋小基的魂魄回到家后,发现自己孙子的魂体上缠满了黑气,整个人处于一种暴戾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