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道长当然想知道,我也想知道,可是女师兄却卖起了关子。
她先是说起了谢雨添这个人,无非就是在白云观怎么不被重视,怎么被师兄弟们欺负。什么大冬天去给师兄弟们洗衣服被戏弄的掉进河里,人差点冻死,但是师父却不闻不问之类的陈年往事。
玄清道长听着听着,突然就问女师兄:
“大师兄,当初欺负谢师兄的人里,你应该是下手最狠的那个人。怎么今天听你说起他,又一副为他打抱不平的样子?”
女师兄还是笑着:
“没错,谢师兄确实很好欺负。他不爱说话,人老实,嘴也笨。真的把他逼急眼了,他也不过是跺两下脚而已。可是一旦有人对他稍微好一点,他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给对方。”
玄清道长用一种看不透女师兄的眼神死盯着她,不知道女师兄到底要说什么。
女师兄仰头笑,低头笑,像个精神完全不能自控的神经病一样。
我猜女师兄只是在回想那位很容易被欺负的谢师兄,在被人欺负的时候,到底有多好笑。
果然,女师兄又说:
“所有人欺负谢师兄,都只是纯粹的欺负他。只有我,我会先给他一点甜头,让他以为我在对他好。然后,我才会狠狠的捉弄他。我就喜欢看他那种,看不懂我的可怜样子。每次他支支吾吾问我,为什么刚才还那样对他,现在又这样对他的时候,他死蠢的样子都能让我笑死。”
玄清道长听不下去了,他不知道女师兄竟然有两幅面孔,而他和这个人同在师门多年,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
“大师兄,师父到底是怎么被你害死的?”
女师兄不笑了,做出刚刚反应过来的惊讶模样:
“哎哟,我这是说到哪里去了?怎么忘了告诉你,师父是怎么死的?”
女师兄一迭声地“啧啧啧”着,又是拍脑门又是捶拳头:
“说回来,我们这就说回来。其实杀死师父也不难,他闭关静修,我拿谢师兄的添轻散放在黄表纸里给他堵了门窗。添轻散无毒无味,师父夜以继日地呼吸着添轻散,慢慢就筋散骨软,动都不能动。他一个人闭关,又不许师兄弟们前去。所以,等一年后你们发现他时,他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女师兄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味什么:
“想想,等师父发现自己身软无力,甚至连手边的水杯都拿不起来的时候,他心里该有多恐慌啊?那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他想喊师兄弟们,但是没人能听得见。等到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时……师弟,你说师父那会,该是什么心情呢?”
女师兄回味完了师父的绝望和无助,又想把这股情绪递到玄清道长手里,但是玄清道长却出其不意的说了一句话:
“大师兄,给我拿一杯水过来,我渴了。”
女师兄没有料到玄清道长在这个时候,能说出这么一句与此时的气氛格格不入的话来,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玄清道长看着女师兄,脸上的表情多少有点苦闷:
“怎么?师父临死前没有喝到水,难道我临死前,大师兄也不准备让我喝水?”
女师兄看着玄清道长“哈”了一声,紧接着又“哈”了一声,然后才是一连串的“哈哈哈”:
“师弟言重了,我可没想过要杀死师弟。我知道师弟继承了师父的全部真传,那些画符念咒的本事就不说了,听说师父还把七魄都给了你?”
女师兄说的七魄,就是玄清道长藏在地下的尸狗和非毒。
尸狗和非毒只是七魄中的两魄,它们都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玄清道长没想到女师兄突然提起这个,但是他也没有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只是摇摇头说:
“七魄确实有,只是我现在手里只有两魄。大师兄,这宝物你就不要惦记了。它们必须是至善之人才能唤出灵性的东西,以大师兄的品性……你用不了它们。”
女师兄一点都不在乎玄清道长这么说他,而是摇头晃脑地走到我和胡为民中间,一只手揪着我的头发,一只手揪着胡为民的头发,在我们两个咬牙忍痛的时候,笑着对玄清道长说:
“谁说是我用那宝物?我知道自己不配,但是……”
女师兄说着,突然双手用力提起我和胡为民的头发。我还是咬紧牙关忍着疼,胡为民却忍不住“呜呜”了两声。
“师弟,我现在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要求你。只要你答应了,这两个小辈的命,我给你留下。”
玄清道长可以不在乎我和胡为民两个大男人受点疼,但是一听要我们的命,他老人家还是有点坐不住了,脸上多少挂了一丝慌乱:
“你说七魄,又说他两个人的命,你到底要干什么?”
女师兄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