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娘一脸阴沉,大跨步走进院门,直奔卧房,一句话没回。
赵小山和赵老爷子一脸懵,转头看向后面进门的赵老爹和赵娇娘。
赵老爹摇了摇头,表示不愿多说,将大黑牛牵进院子后,把板车上的锅碗瓢盆一点点搬下来。
还是赵娇娘走过来,轻声把今天的遭遇和他们说了一遍。
爷孙俩对视一眼,轻轻舒了一口气,还以为啥事呢,至于么。
“今天连一半都没卖上,咱爹说剩的多,怕放时间长了再馊了,就做主给大爷和李大叔他们送去了。二黑子看咱娘脸色不好,今天的钱也没要,说明天家里有事,就不跟着去了。”
赵老爷子重新抓起一捏烟叶,“黑子的钱该给还是要给,二丫你一会就给送过去。”
赵娇娘听罢点了点头,这几天她每天跟着爹娘和二黑子一起出摊,虽然辛苦,但也充实。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弟弟要花十文钱雇二黑子来帮忙了,二黑子有眼色反应快能说会道,确实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也幸亏有他在前面顶着,不然光凭他们仨根本不行。
“生意么,有挣有赔很正常,哪有可能天天都是挣钱的。”
赵小山不觉得这是啥大事,大哥他们服徭役的时间就一个多月,他们停工了,这摊子自然摆不下去了。
他本来就是打算试试水,没打算长做的。
然而,他们明显低估了这件事对赵老娘的打击程度。
就在赵小山躲在屋里脱光光用湿手巾擦拭身体时,赵老娘推门而入。
“你个没心没肺的孩子,还有心思干别的,赶紧进厨房,你这么厉害那么厉害教大昭寺好几样饭菜,再多想几样,明天咱也增加新花样,把那个破馄饨摊子顶黄!”
赵小山吓了一大跳,一把拽过衣服遮住关键部位,怒吼道:“娘!你干啥啊?注意隐私!”
“隐私什么隐私!你哪娘没见过?你就是我生的,矫情!”
“娘,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先出去。”
“你是大孩就快想想办法,再这么下去,咱家明天就要喝西北风了!”
赵小山气的够呛,自己都快成年了,咋他娘就不知道避着点!见他娘一点要走的意思没有,赵小山澡也不洗了,重新穿上衣服,气冲冲的走向厨房。
“大哥,你们这活还能干多久?”
赵大壮正在清洗肥肠,掏的满手猪粪,头也不抬的回道:“修到董家村那段路了,大家都着急快点干完好过年,干的就快,姓徐的那个差爷说再有二十天就能全干完。”
“娘,就二十天了你着啥急,咱能挣一天是一天。你要是怕剩,明天就少准备点,早卖完早回来。或者干脆别准备米粉了,反正买的也少。”
赵老娘追了出来,对赵小山如此消极的回答十分不满意,想揍他一顿想了想到底没伸手,气的嘴里嘟嘟囔囔,摔摔打打弄得灶房里乱成一团。
第二天,赵小山老早起了床,穿上新买的那套成衣,顶着家人疑惑的目光,带上两块肥皂和自己的唢呐,叫上二黑子俩人一路精神抖擞的朝乐平走去。
康员外是正经的两榜进士出身,现在虽然退了,政治影响力还是有的。更何况他二儿子如今正在京城做官,官职虽不高,那也是天子脚下。
今天康员外的小孙子办喜事,乐平镇有头有脸的人家基本都来了,甚至还有不少从郡城和密水赶来捧场的。
赵小山和二黑子到时,康宅正门大开,门前车水马龙热闹不已,康家的主事人康员外穿着一身黑底红纹的长袍,和几个儿孙正站在大门口那迎客。
康员外年约六旬,留着两撇山羊胡子,额发半白,眼含精光,站的腰板溜直,看起来精神矍铄丝毫不显老态。
“不愧是做过大官的,你看人家举手投足的气势,和咱们这些种地就是不一样啊。”二黑子趴在赵小山耳边啧啧感慨,一脸的崇拜。“那一身衣服就得值个几两银子吧,这丝绸的就是不一样,你看阳光一闪像是反光似的,真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