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第二日,诰命夫人进宫朝贺中宫,白菀需得在椒房殿设宴。
她高坐殿堂之上,一派雍容,不怒自威。
礼官三声唱跪,命妇叩首礼毕。
白菀抬手虚扶:“平身,赐坐。”
她环视殿内,记得上一回进宫赴宴时,满朝命妇将整个大殿填得满满当当,今日再看,殿内坐席竟空了大半。
今日宁国公府是国公夫人柳氏带着二夫人来的,老太君受了惊吓,一直缠绵病榻,便告假没来,惯爱凑热闹的白蕊也没来。
许是没什么脸来,命妇明里暗里的挤兑便能戳死她。
柳氏一见白菀,便忍不住双眼垂泪,那夜宫里有多么惊险她是有所耳闻的,死了那么多朝臣命妇,想想便令人胆战心惊。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白菀让他们莫要轻举妄动,自己却孤身入了禁宫,以命相搏。
好在她赌赢了,保住了自己的命,甚至还救下那么多命妇。
可万一她赌输了呢?柳氏不敢细想,这大喜的日子,心里再酸涩也只能悄悄落泪。
在场的命妇大多劫后余生,对白菀有着天然的好感,一个个舌灿莲花,连连说着吉祥如意的话。
没什么可夸的了,便朝白菀的衣衫配饰下手,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形容都落在她身上。
“娘娘这手串可真别致,”一位身穿云霞翟衣,头戴牡丹珠冠的夫人笑盈盈的说道。
白菀对各阶的诰命夫人还不大熟悉,只认得她一品诰命的服制,清桐适时俯身在她耳边道:“这是徐太傅的夫人。”
白菀掀起大袖,露出完整的珠串,献宝似的在众命妇眼前扬了扬:“这是当初本宫出嫁时,三妹妹送的添妆,可是她亲自从静渊住持那儿求来的,还供在佛前诵经祈福足有七七四十九日呢。”
听见白蕊的名字,不止徐夫人面上有些尴尬,那夜在宫变中活下来的命妇面色都有些阴沉,又不好驳白菀面子,只得似笑非笑的应和。
倒是徐夫人打量着白菀那满脸的欣喜不似作假,心里觉得这皇后是个面团性子,估计极好拿捏。
转头又一想,那夜,太子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白家那个庶女,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结合端王那句话,就差将‘私相授受’这四个字扣死在那丫头脑袋上了。
就这皇后还能待她亲切如初,要么是真蠢,要么……
徐夫人意味深长的垂下眼眸,心里有了计较。
将这手串在命妇们面前过了眼,白菀心满意足的收回手,面上的笑意越发真诚。
*
封后大典过后,白菀便彻底闲了下来,姜瓒还是贤王时,府中并无姬妾,因此,偌大的后宫唯有白菀一人,倒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因此,过了二十七日热孝,朝臣便开始上书奏请姜瓒大开选秀。
姜瓒只推脱了两回,便大手一挥,准了。
在姜瓒选定何日选看秀女后,户部便将内监拟定好的名册呈到了白菀手上。
天气渐冷,又不似下雪那般冰冷刺骨,椒房殿内只燃了零星几个火盆。
白菀才沐浴出来,坐在火盆边烤手,清桐借着火替她将湿发擦干。
她拿着名册翻了翻,竟然没找见白蕊的名字。
等下次再开选秀,就是三年之后,白蕊今年已经十六,再等三年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难不成她还打算寻个人家嫁了?
正想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长毛波斯猫,迈着矜持的步子从角落里钻出来,朝白菀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