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瓒看着与白菀相拥,被无数人跪拜的霍砚,和孤立无援的他如此鲜明的对比,凄惨又惶然地呢喃着什么。
陈福带着番役一拥而上,抢先一步将姜瓒押住,接二连三几巴掌甩在他脸上,将他直打得吐血才停下来。
他踢了踢状似昏死过去的姜瓒,冷笑了声:“咱家早就想打你了,竟敢对皇后娘娘动手。”
他们的声音淹没在铺天盖地的雨声中,淹没在群臣高亢地朝拜声中。
霍砚冷漠的视线环视内外。
他视线所及之处诡异的安静下来,就连不绝于耳的嘈杂雨声,也似乎收敛了动静。
不论是朝臣,还是禁军,亦或是其余什么人,他们对霍砚的恐惧,几乎刻在骨血中,下意识的跪拜,下意识的噤声。
怀里的白菀还仰脸望着他,似乎要将这么久以来的思念尽数补回来。
霍砚垂下头,视线逡巡过她明显瘦削不少的脸颊,用指腹轻蹭,看着她透亮晶莹的眼瞳,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
长臂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我回来了。”
微哑的嗓音似乎在轻挠白菀的耳朵。
雨过天晴,沉寂一冬的花草,在雨水的浸润下,抽出绿芽。
姜瓒和耶律骁被押入诏狱,杨家由杨谏之带头俯首陈臣,自此前朝后宫,天下权柄尽在霍砚手中。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以阉人之身登基为帝时,整个大楚开始了长达整整十日的休朝闭衙,霍砚好像消失在深宫里,再没有任何动静传出。
这让不少人惴惴不安,也让不少人心思浮动。
因为哪怕霍砚是有传位遗诏的皇太子,可他也还是断了根的阉人。
若让一个阉人坐上皇位,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有人开始频繁传信云平王姜珩。
直到姜珩一封贺文快马进京,沉寂许久的深宫,终于又传出动静。
霍砚要为皇后白菀举行皇太后册封大典,任其以太后之身摄政监国。
此消息一出,朝野动荡,所有人惊骇万分。
惊蛰那个雨夜,几乎所有朝臣都看见,在暴雨中亲昵相拥的皇后和霍砚。
但没有人觉得,皇后能活下来。
在这十来日的休朝闭衙中,甚至有人隐隐猜测,身怀六甲的皇后早已经死在霍砚手里,哪怕霍砚要为进皇后为太后的消息传出来,仍旧有人觉得这是在为将来皇后的死做铺垫。
可他们伸长脖子望啊望,三月初四,册封大典如约而至。
身穿绯色喜袍的霍砚,骑着高头骏马,身后跟着同样衣着喜庆的东厂番役抬着铜钱,一路吹吹打打从他的私宅出来,大把大把的铜钱往外撒,沿途又胆子大的垂髫幼童跟着跑,嘻嘻哈哈地齐声唱着寓意吉祥的顺口溜。
“一撒一元入洞房,一世如意百世昌!二撒二人上牙床,二人同心福寿长!三撒三朝下厨房,三阳开泰大吉祥!四撒……”
这……好像与他们记忆中的册封大典有些不大一样。
不不不,是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早几天前,霍砚带着东厂的人,大摇大摆地抬着九十九抬聘礼,呸,贺礼,进了宁国公府的大门,过了许久才被铁青着脸的宁国公送出门。
看吧,这京中对霍砚不买帐的也不在少数,至少宁国公不就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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