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辛吓了一跳,试着呼唤:“夫人,夫人?”
平宗听见她的声音才发现叶初雪眼睛睁开,惊异之余,手下更是加快,将干净布条绕着她的肩膀捆好,又捡起一旁叶初雪脱下来的衣物中的中衣顺手撕成布条递给晗辛,自己则从她手中接过叶初雪的身体,不顾她微弱的挣扎,向上轻轻一提抱在怀中,将她背部的伤口露在外面,吩咐晗辛:“会包扎吗?”
晗辛咬牙点头,将布条绕着她胸前身后缠了几圈,包扎起来。
平宗说:“用力!”
晗辛担忧地看了一眼叶初雪。她伏在平宗胸前,浑身都在颤抖,却始终一声不吭。平宗扳过叶初雪的脸,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强行将已经被咬出一排血印的下唇从她齿下抢救出来,笑道:“疼就咬我吧。比你的嘴唇结实些。”
他的肩膀宽阔,将叶初雪拥在怀中,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强悍,即使叶初雪这样的女人,在这种时刻也柔软了下来,柔顺地用额头抵住他的颈侧一言不发。晗辛怔怔看了那两人一会儿,横下心,用力狠狠地将布带重重一拉,系了起来。伤口受力,叶初雪痛得浑身一紧,一口咬在平宗肩头,血从牙缝间缓缓渗了出来。平宗轻轻哼了一声,反倒更加拥紧她,用自己的胸膛容纳她的挣扎,轻轻抚摸着她散落在身后的长发,在她耳边低声地说:“好了,好了,没事儿了,不会再疼了。”
终于将结打好的时候,晗辛感觉自己背上的衣服已经全都汗湿贴在身上。她松开手,平宗这才将叶初雪放平在垫子上。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痛,她的手臂有些发僵,牙齿不停地打着磕。平宗一边拎过风氅给她盖上,一边笑道:“你这个侍女可真厉害,要不是有她帮忙我还真不好给你治伤呢。”
叶初雪似乎是想笑,却始终说不出话来,只是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听见。
平宗安顿好了才放手,起身的时候晗辛发现他头上也满都是汗水。平宗说:“好啦,你家夫人就交给你,好好照顾她吧,别着凉,多给她喝点儿水。”
他起身要出去,突然听见叶初雪用仍然 虚弱的声音说:“酒。”
平宗惊讶回头,叶初雪仿佛十分疲惫,闭着眼用力咽了咽,仍然还是一个字:“酒。”
平宗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略微吃惊之余还是点头笑道:“也好,喝点儿酒你就清醒了。”
他转身出去,晗辛惊讶地发现似乎已经精疲力竭的叶初雪闭上眼睛的时候,嘴角扯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
平宗并没有回来,只是让楚勒将酒送到帐外,唤晗辛出去取回来。叶初雪闻到酒味人就醒了大半,就着晗辛的手狠狠喝了几口,这才缓过气来,靠在晗辛的手臂上长长出了口气,闭着眼轻轻一笑,低声说:“夫人?”语气既像讥讽,又像是好笑,咀嚼了片刻,还是觉得新奇,又问:“夫人?”
晗辛大窘,一边拿起干净的布巾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一边低声解释:“不是你让我这么叫的嘛。”
“夫人挺好。”叶初雪抬眼看了她一眼,喝过酒的眸子带着一丝迷离,“从来没人这么叫过我。”她微微叹了口气,“没机会。”
晗辛心头一痛,强自笑道:“伤成这样就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杂事。”
叶初雪点了点头,靠在她怀里,乖顺地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也不知过了多久,晗辛以为她已经睡着,正要将她放平好好睡,突然手上一紧,低头看去,只见叶初雪不知何时已经又睁开了眼,“箭簇。”
“什么?”晗辛一时没懂,有些茫然。
“箭簇,他把箭簇拿到外面去了。”
晗辛立即醒悟,“我去看看!”
马车已经烧掉了大半,火势没有之前大,却还保持着旺盛。平宗和楚勒坐在火边,共享着一个酒囊。平宗把手摊开,掌心正是从叶初雪身上起出来的那枚箭簇,上面还沾着血迹。楚勒接过来用衣角擦干净,就着火光仔细打量,箭簇两翼,是典型丁零人用的箭。他回身抄过几支箭递给平宗,“这是马车里和树林里发现的,应该都是那个刺客射的。”
平宗就着楚勒的手看了一眼,一行排开的箭头形制一样,都是两翼形。丁零人进入中原一百多年,铸铁技艺早已不是当年驰骋草原时所能比,军队中大多已经采用更加平稳精准的三翼簇,只有草原上的猎手还在用这种两翼箭簇。“有趣。”平宗拿起一支箭来细细打量,突然发现了点什么,凑近火光细看,原来箭杆上刻着一个简陋的“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