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南忽然觉得,跟在一个什么都瞒不住的人身边,是一件相当恐怖的事,幸好她没做坏事。她如实地把事情说了一下,只说郑梦是无意的。以郑梦的实力,还能再走一段,却因为这件事影响心情而退出了比赛,算是受到了惩罚。而她在最关键时刻为自己讲话,挽回局面,从这点讲,她还帮了自己。再怎么算,也是两清。
程江南把这笔账算得清清楚楚的。
郑梦的幕后主使者她没有问,其实是谁,她大体知道。不过,即使把这个人揪出来,对方一句郑梦冤枉她,就能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最终扯出来的还是只有郑梦。这事一旦传出去,郑梦的前程就算完了。
“她一直挺自责的,而且还帮了我,我不想再追究责任。”她表明态度。
裴景轩对于这个答复并不满意,却也不想给她加压,不表态,只道:“累了吧,要冲凉吗?”
程江南白天出了不少汗,经他一提醒,便觉得身上粘粘糊糊的,格外不舒服。本想点头,但在看到自己的十根指头时选择摇了头:“还是不要了吧,洗个脸洗个脚就可以了。”
她朝洗手间走,裴景轩跟过来,见她拧水笼头,过来将她的手捉住:“手不要了?”
他取下毛巾,将毛巾放在笼头下淋透,配合着右手将其拧了拧。她发现,他的右手虽然用不了大力,但简单的动作还能做一些。
他这拧毛巾的动作特别好看,程江南小小地花痴了一下,伸手来接。他避过,将毛巾压在她脸上,“别动。”
程江南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擦脸,惊了一下,当真没动。他垂眸,手落在脸上,特别小心,一点一点地擦着,像在擦一件艺术品。没敢用力,怕擦碎了似的。
擦完脸后又去擦她的耳朵,脖子。他的指在她耳后轻轻的撩,在颈上缓缓地磨,气息喷入脖颈,弄得她呼吸都不畅,僵在那里身体都开始发软。
“好了。”
直到耳边响起这一声,程江南才算活过来,连忙退开。说实话,让美男洗脸,还是一项风险事业,因为太容易脸红心跳。常年擦的话,一定会过早患上心脏病。
程江南没敢将这些说出来,扭头回到客厅。太阳神还坐在门上打盹,看到她一个人出来,不满地伸了伸獠牙。不过,在看到背后跟来的裴景轩时,又满意地闭上了眼。
裴景轩手里端着一盆水,对着江南下命令:“坐下。”
程江南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坐下。他低身过来,握她的脚。
“你……”她低呼一声,去看他。他已经将她的一只鞋子脱下来,顺手扯掉了袜子,将她的脚放进了盆里:“不是还要洗脚吗?”
他半跪在地上,指便落在她脚上,轻轻搓着。程江南给吓魔怔了,猛然抽脚:“还是我自己来吧。”
让一个尊贵的男人半跪着给自己洗脚,这种事她想都没想过。裴景轩看着她的脚不肯松,按进盆子里:“你自己来,怎么来?”
呃,她没有手。
“没事的。”她还是不习惯接受他的服务。
裴景轩没理她,将她的裤管撩高,捧了水浇在她的腿上。水温刚好,很舒服,程江南静静
地看着他的指,根根修长漂亮,这双艺术品一般的手却在给她洗脚。
暴殄天物!
她很感动!
两人都没说话,只有水声在轻响。洗完一只,裴景轩拿毛巾为她擦干,去脱另一只的鞋。程江南本能地缩后:“不用了。”
另一只装的是假肢,她没办法让他漂亮的手摸在丑陋的东西上。
裴景轩没有勉强,倒是把她的裤管卷高了些,为她擦了擦。擦完后,回去倒水,再出来,看到程江南保持着原有姿态在发呆。
“怎么?被我感动到要以身相许了?”他轻言,声音低沉,戏谑十足。
程江南此时想的却是她在某本书上看的一句话:如果一个男人愿意为你卑躬屈膝,说明他视你为天。
“裴景轩。”她抬头来看他时,眼睛已经发红。
裴景轩看到过她许多面,却没有见过她哭。眼见得她这样,遂收起了玩笑,几步走过来:“怎么了?手指痛了?”
他将她的两只手捧起,低头就去吹,凉凉的风落在指尖,化成无尽的温情滚入程江南的心脏。她收回了指:“不是,是真的想要以身相许了。”
她倾身过去,主动抱上了他。这一刻,她不想去追究他为什么对她好,只想和他紧紧拥抱。
“江南?”她这一抱,抱得他的声音都暗哑了。最终,还是主动推开了她,“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男人对于喜欢的女人,想得最多的就是怎样把她推倒吃掉。我还不想变禽兽。”目光落在她的指尖,如果不是她的手痛,今晚估计不会放过她。
程江南尴尬地退开身,不好意思与他对视,只道:“我回去睡觉了。”
急急进房,关紧门才敢吁气,心里想的却是,其实献身给他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