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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第2页)

他话声微顿,只见那白袍文士茫然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记不得了。”

管宁长叹一声,道:“无论如何,你也不能任凭他们的尸身,暴露于风雨之中。唉!这些人的妻子儿女若知道此一凶耗,不知要如何悲伤了。只可惜我连他们的姓名都不知道,否则我定要将他们的死讯,告诉他们的家人,也好让他们来收尸。”

说到后来,他话声也变得极其悲抢。

白袍文士呆了一呆,突地垂下头自语道:我的家奇%^書*(网!&*收集整理人是谁?唉——我连我究竟有没有家都不知道。”

两人无言相对,默然良久,各自心中,惧是悲思难遣,不能自大地由黑暗而微明,此刻阳光已从东方的云层中照射出来。

管宁默默地抬起这些尸身,将他们怀中的遗物,都仔细包在从他们衣襟上撕下的一块布里,因为这些东西纵然十分轻贱;然而在他们家人的眼中,其价值却是无比贵重。管宁暗中希望有一无能将这些东西交到他们家人的手里。因为他深切地了解,这对那些悲哀的人,将是一种多大的安慰。

那白袍文士虽然功力绝世,但等到他们将这些尸身全部埋好在这深深的庭院中时,从东方升起的太阳早巳偏西了。

在他们掩埋这些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尸身的时候,他们的心中,却有如在掩埋最亲近的朋友一样的悲哀。

于是,在这相同的悲哀里,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彼此之间,却都觉得亲近了许多。这在他们互相交换的一瞥里,他们也都了解到了。

但这可是一种多么奇妙的友谊的开始呀!

踏着小径的血迹,走进曲折回廊,走人大厅去——管宁目光一扫,神色突地大变,但觉一阵寒意,自心头升起,一时之间,竟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那白袍文士茫然随着他的目光在厅中扫视一遍,只见桌椅井然,壁画罗列,厅门半开,窗纸昏黄,却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心中不禁大奇,不知道管宁惊骇着什么?

因为他的记忆力已完全丧失了,若他还能记得以前的事,那么他也一定会惊诧,甚至惊诧得比管宁还要厉害。

原来大厅的桌几之上此刻已空无一物,先前放在桌上的十七只茶碗,此刻竟已不知到哪里去了。

瞬息之间,管宁心中,又被疑云布满,呆立在地上,暗自思忖道:“那些茶碗,被谁拿走了?他为什么要将这些茶碗拿走,难道这些茶碗之中,隐藏着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吗?”

这些问题在他心中交相冲击。他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走出大厅,因为他知道他纵然竭尽心力,却也无法寻出答案。

院中仍有十数具尸身,管宁回头望了望白袍文士一眼,两人各自苦笑一声,又将这些尸身,都堆在大厅旁边的☆间空房里。

管宁心中突地一动,低语道:“不知道这座庄院中的其他房间里,还有没有人在。”

话犹未了,白袍文士已摇首道:“我方才已看了一遍这庄院中除了你外,再也没有一个活人了。”

于是管宁心中的最后一缕希望,使又落空。

走出那扇黑漆大门,四面群山,历历在目。那片方自插下秧苗的水田,也像往昔一样没有变动,只是插秧的人却已无法等待自己种下的秧苗的长成了。

蓦地——一阵清脆的铃声,从晨风中传来,两人面色各自一变,抢步走上石级。定睛一望,只见隔涧对岸独木桥头,竟悄然住立着一个翠装少女。左手拿着一个拳大金铃,不住地摇晃。右手抬起,缓缓抚弄着鬃边的乱发。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这石砌小屋顶上,正自满脸惊奇地自语道:“真奇怪,怎么这些人竞将一支已经烧得七零八落的灯笼,还高举在这里,难道这四明山庄里的奴才下人都死光了吗?”

日光之下,只见这翠装少女,云发如雾,娇艳如花。纤腰一握,临风如柳。说话的声音,更是如荤如燕,极为悦耳。

管宁目光动处,不禁为之一愕。他这一夜之间,身经这连串而来的诡异、残酷悲哀之事,此刻陡然见着这种绝美少女,在这种荒山之间出现,心中亦不知是惊,是奇?

那白袍书生面目之上,却木然无动于衷。这巨震之后,记忆全失之人,此刻情感的变化,全然不依常规,自然也不是别人能够揣测到的。

管宁微一定神,快步走上那独木桥,想过去问问这少女究竟是何来路。

哪知他方自走到一半,翠装少女秋波流转,亦自走上桥来。莲步轻移,已到了管宁面前,手中金铃一晃,冷冷道:“让开些。”

这道小桥宽才尺许,下临绝涧,势必不能容得两人并肩而立。

管宁微微一怔,付道:“这少女怎地如此蛮横,明明是我先上此桥,她本应等我走过才是,怎地却叫我让开,难道这少女亦是此间主人不成?”

他心念尚未转完,却见那少女黛眉轻颦,竞又冷冷说道:“叫你让开些,你听到没有。”

管宁剑眉微轩,气往上冲,不禁亦自大声道:“你要叫我让到哪里去?”

那翠装少女冷哼一声,轻轻伸出一双纤纤玉指,向对岸一指,道:“你难道不会先退回去,哼——亏你长的这么大,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管宁不禁又为之一楞。心想这少女看来娇柔,哪知说起话来,却如此蛮横无理,心中不觉更是恼怒,方待反唇,目光动处,却见这少女的一双有如春葱般的手指,已堪堪指到自己面前。

他本是世家之人,平生之中,除了自己家中之人外,从未与女子打过交道。此刻与这少女面面相对,香泽微闻,心中虽然气愤,但一转念便想:“我又何苦与女子一般见识。”

缓缓转回身,走了回去,目光瞥处,只见那白袍文士正自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已。

这翠装少女微微一笑,眼光之中,像是极为得意。一手摇着金铃,袅娜走过桥来。眼波四下一转,便又自语着道:这里的人耳朵难道全都聋了不成,听到金铃之声,竟还不出来迎接神剑娘娘的法,驾?”

管宁心中一动,暗中寻思道:“这‘神剑娘娘’又是什么人,难道亦是此间主人请来的武林名人,却因来得迟了,因之幸免于此次惨劫?”

心念一转,又付道:“那么她对此间主人为什么要请这些武林豪士前来的原因,总该知道了,至少她也该认得这白袍文士到底是什么人。我从她身上,也许能将此事探出一些头绪亦末可知。”—念至此,他忍不住回转身去,向这翠装少女朗声问道:“神剑娘娘在哪里?可否为——”语犹未了,这翠装少女便冷冷一笑,道:“神剑娘娘是谁?你都不知道吧?哼——”她又伸出玉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接道:“告诉你,神剑娘娘就站在你的面前,姑娘我就是神剑娘娘。”

管宁一怔,若不是心中仍然满腹心事,此刻怕不早就“噗哧”笑出声来。

这年纪最多不过十七、八岁,天真未抿,稚态未消的少女,却自称“神剑”!自称“娘娘”,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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