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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出岫回过头来看了看他:“你怎么了?”
“嗯?”
“你说起这个韩棠的时候,和说起律香川和孙剑完全不一样。”说起后两者时,他的语气总是带着两分轻快,看得出来,其实他内心深处,完全不把这两个人放在眼里,但说起韩棠的时候,却多了两分郑重。
原随云看了看他,忽而微笑着举起了手里的酒杯:“你真的很敏锐。”
他解释道:“我调查过韩棠,他是个几乎没有弱点的男人,他不好女色,不痴迷武功,不贪恋钱财,不在意生活,日常除却老伯让他出门杀人以外,就是坐在湖边钓鱼。”他一直奉信的真理是,人只要有欲望,就会有弱点,韩棠却并不在此例。
这是一把注定无法被收买、无法被撼动的利剑!他的一生,似乎只有为老伯效力这一个意义!
可惜……
倘若有人想要除掉老伯,一定会先除掉韩棠。韩棠杀人再厉害,自己也是个人,是人,总会死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云出岫却并不惊讶。“也许他曾经拥有又失去,所以已经看破红尘。也许,他生来就不在乎身外之物。世上的人千千万万,自然是什么样的人都有的。”
“他没有过去,简直就是凭空出现一样,但所有人都知道,老伯在哪里,韩棠就在哪里。”原随云慢慢品尝着杯中的葡萄酒,看得云出岫也端起了酒杯。“人怎么可能没有过去呢?应该是他最想要的东西,老伯已经给他了,而且,只有老伯才明白那是什么,所以,他才会愿意为老伯奉上一切。”
“你说,那会是什么?”
“我猜,是尊严。”云出岫歪了歪头,忽然问他。“对了,老伯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你见过吗?”
“我从没见他出过手,毕竟他成名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听爹说,他祖上还出过一位武林第一,但武功并非家传,而是另一位无名的高手所教,所以,老伯也并不像武林中其他人一样,只注重血脉的传承。”原随云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所以,我白日里说的话,其实不是传言。”
“哈,你的意思是,老伯真的要让孙剑和律香川一起继承他的家业?”云出岫有些诧异。因为世上,当然不是每个父亲都能做出这样的抉择。
“这才是聪明人会做的决定,孙剑够强,够义气,但要管好整个孙家,他没那个脑子和手腕。律香川够聪明,手段够灵活,如果他能和孙剑好好配合的话,老伯创下的基业,一定能得到最好的传承。”原随云嗤笑道。“可惜,孙剑性子太硬了,律香川和他也不是同路人。”
这两个人甚至都做不到好好相处,老伯的一番苦心,只怕要付诸东流。
“孙府乱象将起啊……”原随云若有所思,因为父亲的关系,原少庄主的立场自然是天然的偏向孙剑,更何况律香川此人本来就看他不顺眼,难道还有自己去将就他的道理吗?
可惜律香川从未上过蝙蝠岛,否则,只要报酬足够,他也不是不能改变自己的立场呢。
他正想得出神,云出岫也若有所思,当然,他想的事,就和身边人完全不一样了——孙剑这么人高马大的,原来还有男科问题啊!真是人不可貌相。难道他长得这么威猛高大,下面却是三寸钉吗?不过硬功大多是童子功,说不定……真是人间奇事啊,他一下子就有见识见识的兴趣了呢!
这两个人各怀鬼胎,第二天自然都在各自观察孙剑和律香川的行动。不过本着世交之子的立场,原随云还是尽职尽责的问候了一下寿宴上都未曾露面的老伯的女儿孙蝶:“孙大哥,怎么我们都没见到小蝶?她如今也已经是大姑娘了吧,大约很快就会嫁人,不至于还这么养在深闺吧?”
然而,一提起孙蝶,孙剑立刻变了脸色。他那种满是愤怒、羞耻和伤心的表情,让原随云一下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孙剑把他拉进了走廊,恨恨的说道:“她……她已经不是我的妹妹,也不是我爹的女儿,你在我爹面前,也不要再提起她!”
这是恩断义绝、永不相见的意味!可是记忆中那个天真纯善的少女,到底是做出了怎样的错事,才会让老伯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原随云的目光微微闪动:“难道……小蝶和男人私奔了?”这是老伯最无法忍受的事。孙剑怒道:“没有,他们没能走成,那个男人已经被爹让韩棠杀了。但是小蝶……她竟然有了身孕!”
原来是这样。原随云放软了声音,劝他:“小蝶年纪轻,又一直养在府中,没什么与人相处的经验,也许,她也是被人骗了。事情已经问清楚了吗?她一个小女孩,如今又怀了孩子,你们怎么能将她赶去门去呢,这岂非等同于叫她去死吗?”
听了他的话,孙剑却长叹了一口气:“若是这样,倒也就罢了,偏偏她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径说是律香川奸污了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律香川的。你知道,我爹最恨的就是谎言和污蔑,她这样凭空污蔑律香川,委实触了我爹的逆鳞!”
有胆量欺骗老伯的人,都已经死了。孙蝶还活着,已是因为她是老伯的女儿。
原随云理所当然的提出了异议:“小蝶的性情,我是清楚的,她和律香川一起长大,一向都很喜欢他,甚至老伯也有意招律香川为婿,她为什么要污蔑律香川?这对她来说,又能有什么好处?”
孙剑不屑的哼了一声:“那还用说,一定是为了保住她那个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