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肆深吸一口气平复,站起来,挥手示意把他拉走。
地上的人在此时突然狂笑起来,疯了一样,哈哈大笑,满口鲜血。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从地上挣扎着要站起来。
狱卒连忙上前来,扣住他的臂膀,让他跪在地上。
他仿佛已经神志不清,嘴里疯疯癫癫:“魏泱肆,我不相信你的结局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哈哈哈哈哈!好不到哪去的!好不到哪去的!”
他一直不断重复着最后几个字,被狱卒押上囚车。
泱肆站在天牢前巨大的空地上,望着他被拉走,出了那扇沉重的门,隔绝他的声音。
她一直站在原地,直到,面前的光突然暗下来。
她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有人拉着她坐在台阶下。
狱卒眼尖地送来清水和药酒。
他用沾湿的帕巾一点点擦拭她手上的鲜血。
有林崇的,也有她的。
用力过猛,她竟然也受伤了,手背的指关节上全是伤口,往外渗血。
他用棉棒蘸了药酒,轻柔地上药。
低着头,动作认真,他轻声问,“疼吗?”
泱肆摇头,又想着他看不到,于是开口,声音是怒吼之后的喑哑:“不疼。”
这点小伤小痛,于她在战场上受过的那些差点要了命的伤而言,根本就是无关紧要。
但江衎辞还是很轻很轻地为她擦药。
良久,他说:“你本该是一个怕疼的小姑娘。”
她本该是娇贵的公主,锦衣玉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册册烂熟,该暇时与世家小姐闲聊闺中趣事,与好友游玩赏景,无忧无虑,作乐人间。
而不是像这样,小小的身躯,却站在家国前面。
泱肆只是摇头,“我做不到,成为一个清闲公主。”
从她第一次带兵打仗开始,她就已经做不到,躲在被保护的躯壳里。
“我知道。”江衎辞回她。
听闻长公主怒冲冲前往天牢时,他也连忙赶过来,亲眼目睹她的盛怒,是他从未见过的。
在他面前活泼开朗,信口雌黄,不着边际,在面临国家大事时,就成了一个心智成熟,魄力十足的人。
他知道,所以他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没有上前去拦她。
“我只是心疼你。”
心疼。
他懂她的,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他懂她心中所想,哪怕不想她以命拼杀,还是因为这是她的追求,而选择支持。
只不过上一世看着她受伤无能为力,只能背地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关心,而这一世,却能够将她拉回来,为她上药,明知她不会喊疼,还是忍不住问她,疼不疼。
他心疼她的坚强,她心疼他的默默无闻。
“莫辞。”
他抬头看见小姑娘望着脚下的台阶出神,仿佛是方才林崇的话让她坠入了一道深深的漩涡当中。
“林淑妃的自缢跟你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