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一口气,真是男大不中留。
两年半前,小七柳忽然跟我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要出去游学。我好说歹说他现在年纪还小,等成年了再去也不迟,他却是不肯听,干脆留书出走。我只好派了百花楼的人暗中去跟,却不想他半个月后就把楼里的人甩掉。小七柳也曾经跟着守心学过几分易容的手段,他浑身藏的小玩意和满脑子的小计谋向来不少,百花楼的情报网竟是很难找到他的踪迹,只在半年前又发现他踪迹一次,后来再次跟丢了就没找到过了。这两年间,逢年过节会从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送来礼物,虽然没有落款,但从礼物的包装和种类来看,定是小七柳寄来或是托人寄来的无疑。
真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玩够了会回来。
我摇摇头。
已经走到宁王府门口,我隐隐听到丝竹之声传来,向声音来处张望:整条街都都是飘红的缎带扎的装饰帷幔,来的人,无论是吹喇叭的还是抬嫁妆的,无论是衣服和是轿子都是艳艳的红,彩纸漫天的飞舞,然后落到地上,又被风卷起来,轻巧的打着旋。
我心微微一紧。
这一幕似曾相识。
我忽然不想在门外同众人一起等,便向雍和道:“我站的腿有点麻,先去花园歇会。等回来叫我。”
雍和望了一眼迎亲的队伍,道;“我和你一起进去吧。”
我挥了下手,示意不用,便径直走了进去。
这一对真正称的上男貌女才,自然是众人交口称赞。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即使隔了好几个院子,依旧能感受到人声鼎沸的状况。
雍和没有来叫我看拜堂。她一向都能猜到我心里中所想,我现在确实也不想去看这一场为数不多的人间喜剧。
我承认,我是眼热了——或者还有些矫情的自伤自怜。如果阿九还在的话——我轻轻自嘲的笑了下,又想:阿九在地下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投胎呢?有没有投到一户好人家,有人疼有人宠,不再担心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酒席散的很晚,吃完了,还有人要去闹洞房,我瞧了瞧头顶上星星,便告诉附近的侍子,让他告诉雍和与守心两人我先回去了。
月园人团圆。天上的月亮莹白的接近半透明,银色的月辉将整个京城染成了凉凉的银色,十分美丽,不能不说是个适宜婚取的上上吉日。
我在花园让侍子帮我装了两碟小菜,酒只浅酌了一小杯,却感觉自己醉了。真不知道云泽又从那里弄的那些好酒,她自己不喝,都便宜别人了。想当年,素园里几坛花雕都让她惦记好久,如今倒是把上好的酒送人,真是舍得。
走在路上,感觉自己如置云端,我脚底下都有些软了。
靠在墙上,我合着眼睛休息了一会,不禁觉得好笑,什么时候一杯酒就能醉成这样?
正想着,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夹杂着丝丝阴气,让我打了个冷战,顿时警醒过来。但已经晚了一步,我向左掠去的时候,右肩已经被刺破。
我心中骇然,我虽然是醉中,但是躲避的速度并不算太慢,对方能做到一击即中,只怕功夫不在我之下,当下酒就给惊醒一半。
那人虽然干着刺客的时候,但是却是一身白衣,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存在,只在面上覆了一块面巾遮掩。我看得出是一个年轻女子,轻功极好,行走时飘然若仙,并没有一般刺客的狠毒与阴损,只是招式少见一些,但使出来却是优美非常。
我与她交手并不轻松,或扫、或踢、或撞都被她一一化解。有时候虽然有点仓促,可是却确实有效,而她更难从我身上讨到一点好!
等到我们终于从墙下打到墙上,墙外打大墙内,当月光照亮我的面孔的时候,对方毫不留情的工夫竟然顿了一下,一双精亮的眼睛打量了我一会,然后变跳出圈子,皱着眉头道;“怎么会是你?“
我收了手,也微微愣了一下;“你是?”
那女子拉了面罩,我不禁目瞪口呆:这人竟然是雍玉。
第217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雍玉似乎有点意外,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我苦笑一声道:“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的吧?我刚刚从婚礼上出来,打算回家,你就冲出来了!”
雍玉皱着眉头看了我一会,道:“我会把酬金退回去了,你放心好了,不会再有人接你的单子了。”
我愣了下,道:“你改行做刺客了?”
雍玉瞟了我一眼;“这只是教里的产业之一。”
杀人是产业之一?看来也不是什么好教。真没有想到堂堂的原西辽太女竟然改行做起此刻。我以为她的性子和在琴上的造诣,大概会隐居或者做个琴师什么的。没有想到却做起了跟我预想反差这么大的职业。
多年前身为暗杀这一行业里知名的组织对我挂起了免杀牌后,就再无人人敢接我的刺杀任务。我想,雍玉所说的那个什么教要么来头很大,要么发人物的人隐瞒了我的资料。
“什么教?”我皱着眉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