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陆厌吃完早饭,要上班前却迟迟没有等来程岁。他看了眼时间,平常这个点,她早都出现在门口。今天是怎么回事?起晚了吗?陆厌拿起手机,给她拨去电话。却是无人接听。正当他打算去程岁家里找人时,突然接到了纪朗的电话。“卧槽!你快来南山路口!你的车怎么成这样了?”
陆厌抵达时,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口的宾利。车窗被砸,碎玻璃掉得满地都是,驾驶座的车门像是被人用力扯开,手把处已经严重变形。陆厌猛地往前几步,看到行车记录仪消失不见后,眸色瞬间变沉。“被人砸辆车,不至于这么生气,等把人抓到后好好收拾一顿就得了啊!”
纪朗在一旁大大咧咧开口劝说。陆厌却道:“昨晚,程岁开这辆车离开的,现在,我联系不上她。”
纪朗顿时睁大眼睛,一脸惊骇:“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绑架她?”
陆厌紧咬着后槽牙,两只手握拳捏得咯吱直响,他转身就要往车边走。纪朗连忙拦住他:“我靠!你这是要干嘛?你知道是谁做的?”
“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个人。”
“那你现在去了,她要是不承认,你能怎么办?万一被她看出来你对程岁的真正心思,你之前对那个雯雯做的事就都前功尽弃了!更何况你妈那么疯,万一她真的把程岁给……”接下来的话,纪朗不再直接挑明。陆厌站在原地,浑身散发的寒意比这晚秋的风还要凉,心底更是压着一团火,把他的理智燃烧殆尽。他一把甩开纪朗,阔步回到悍马里,启动车子,一路将油门踩到底。一小时后,陆家老宅。柳蓉正在用餐时,眼前的地板上突然多了几个鼻青脸肿的男人。正是她派去负责监视陆厌的人。柳蓉阴着脸,将筷子摔在桌上,抬头问:“你在挑衅我?”
陆厌的手指上还沾着血,他倚着墙壁,漫不经心点了支烟,眸内无温,皮笑肉不笑道:“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手下把我的司机弄哪儿去了?”
听此,柳蓉起身,高跟鞋鞋尖挑起其中一人的脸,面无表情问:“弄哪儿去了?”
那人连忙慌张摇头,出口否认:“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是我们做的!”
柳蓉收回脚,冷眼看过去:“听清楚了?”
陆厌叼着烟,往前走两步,半蹲下,双手分别抓着那二人的头发,道:“是吗?”
“是是是!我们真的不知道您司机去哪儿了。”
柳蓉垂眸,静静瞧他的举动,问:“你很在乎你的司机?”
陆厌松开双手,起身,笑道:“怎么会?不过是一个司机而已。”
柳蓉眉头微挑,语气加重:“那还不滚?”
陆厌盯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往后退一步,仿佛浑不在意。转身的刹那,神色陡然一变。冷漠、严肃、透着狠。接下来的几天,陆厌的行程都会被人定时报告给柳蓉。白天,他会去公司,照常处理公务。晚上,他会和三五好友一起去泡吧,或者去打球,又或者和某个漂亮的女明星传个绯闻。那样子,完全不把程岁的失踪当回事。仿佛就像他说的那样,只是个司机而已。是死是活,与他有什么关系。一周之后,柳蓉举办了一场宴会,地点定在海港市最华丽的酒店。她邀请圈里的许多贵妇,来和她一起品鉴新获得的画卷。陆厌身为她的儿子,也被她强制要求必须出席。众人站在一楼的水晶灯下,纷纷抬头往二楼的旋转楼梯上看。柳蓉笑着拍拍手,示意服务生可以将画卷展开拿下来。众人屏息以待……陆厌没有丝毫兴趣,他低头,手腕轻轻晃着,漫不经心看着杯中摇曳的红酒。就在这时,只听一众惊呼响起。他下意识抬头看去。只瞧见,二楼拿画卷下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服务生,而是穿着白色棉质长裙,光着脚,散着发,脸上露着明媚笑意,双手将画卷高高举起,脚下还在楼梯上不停转圈着往下走的程岁。宴会厅内不是很暖,甚至外面还刮着大风下着暴雨。程岁露在外面的双臂上有明显淤青,像是冻出来的,还有红痕,像是被人打出来的,很刺眼。“快把我的画卷放下!”
柳蓉出声惊呼,示意服务生去抢那幅画。服务生们怕画卷被毁担责,忙一起往前冲。程岁的笑声‘咯咯’响起,很灵活避开他们,光脚在宴会厅里乱跑,不小心撞到高高的香槟塔时,也在笑。笑声在一众杯子破裂声中,十分诡异。酒液侵蚀了地板,碎片飞溅得四处都是。程岁仍在跑,边笑边跑,不顾脚底板扎到碎片,她在所有人面前,将那幅画用力扔在地上,然后还踩了几脚。服务生们的脸色顿时变了,当场就想把她制服,让她承受这笔损失。“这女人是谁啊?”
“怎么笑得这么诡异?”
“她不是疯了吧?”
“感觉就是个疯子!”
场内宾客的猜测声络绎不绝,大家都在八卦。陆厌捏高脚杯的手逐渐用力,最后将其狠狠摔在地上,沉着一张脸,红着一双眸,迈步向前。可路,却被人拦下。“让开。”
陆厌垂眸,几乎咬牙切齿说道。柳蓉气势凌人道:“她毁了我的画卷,人……我要带走。”
陆厌低笑一声,反问:“人,不是一直都在你那吗?”
柳蓉微微眯起眼睛。陆厌伸手,将她慢慢推开,随即大步向前。就在这时,柳蓉却大声道:“虽然这位小姐毁了我心爱的画卷,但看在她精神似乎不太正常的份上,我选择原谅她!并且,我宣布,我要认她做我的干女儿!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见证!”
此话一出,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声。陆厌向前的脚步却没停,他单臂将程岁揽进怀里,带着她看向众人。以同等震人发聩的音量道:“可她是你未来的儿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