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这种突然出现的举动让孙传庭马上得出了自己的判断右翼跨海登陆的刘、张部得手了。
经过近一年的漫长准备,两翼奇兵终于有一路已经见功,其扰乱敌人军心的目的也已达到,现在他们由暗子转为了明棋,成为清军不得不去品尝的诱饵,而左翼卢象升所率的骑兵则成为了决定这场战役最终能取得多大成果的胜负手。
在不知道这路明军有多少人马的情况下,心忧盛京的奴酋肯定会调派军队回援,这种牵一发动千钧的态势下,全军北返才是最佳选择。
但清军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的退路上有一支强军已经埋伏在侧,正随时准备对他们发动致命一击。
现在的态势没必要跟清军力拼,人心惶惶之下,清军这几天肯定会北撤,自己只要率大军尾随就好,等到卢象升的骑兵打清军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全军压上去就是一场大胜。
等到明军后队的辎重营和清军派出的上万包衣分别清理完战场、把伤员送走、阵亡者登记完身份后遗体火化、各部统计战损并开始埋锅造饭等等一系列后续事情完成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了墨蓝色的夜空中,清冷的光辉如水银般铺满了大地。
此时皇太极那顶宽大无比的大帐里灯火通明,帐内济尔哈朗、多尔衮以及汉军旗、蒙八旗的旗主齐集,等待皇太极从后帐中出来,众人各怀心思之下无人出声,帐内的气氛既安静又诡异。
孙传庭猜的一点没错,就在两军激战正酣时,皇太极接到了留守盛京的代善送来的急报建州祖廷赫图阿拉被明军袭破,萨尔浒附近的村寨也已经被明人给袭破,按照距离来计算,这支明军接下来的目标已是非常明确了。
萨尔浒距离盛京只有两百余里,现在还不知道明军的具体人数,代善已经遣哨探前往探查。
接到急报的皇太极急怒攻心之下旧疾复发,在强撑着下达了全军后撤的命令后便卧榻不起,经过御医李存德的紧急救治,症状才稍稍得以缓解,在勉强喝过一碗参汤之后,皇太极遂下旨召集各旗旗主前来帐中议事,但众人聚齐后,他仍然没有从后帐中出来。
“值此危急关头,还请皇上保重龙体为佳。奴才以为,明人东面之军员数不会过多,盛京有礼亲王坐镇,短期内应会无忧;当务之急应速遣一支强军回援,于盛京城外痛击东面明军,使明人奇袭之策破灭,如此便可安众人之心。”
自皇太极急症发作后便一直奉命留在后帐的宁完我轻声安慰道。
躺在锦榻上的皇太极双目紧闭、面色蜡黄,脑海中一直在不停地思索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各种情况。
宁完我刚才所说的和皇太极所想的基本一致。
明军东面的奇兵人数不可能太多,这一点从当面明军的数量上便可以得出结论。
从各路明军的旗号上来看,松锦一线云集了大明可以调动的几乎所有精锐军队,作为偏师的东面明军一是人数不会太多,二是战斗力如何也值得怀疑。
现在只要遣五千人回去,便可确保盛京无忧,说不定还可以绞杀这支明军偏师。
但是,这一切已经与大势无补了。
今日下午的战况,站在后阵缓坡高处的皇太极看的很清楚。
驰骋多年、纵横无敌于关外、灭敌无数的八旗精锐几乎在各个战场上都不敌对战的明军,仅有左翼两蓝旗一部在与明军交手时略占上风,而从对面明军纷繁复杂的旗号上可以看出,很明显,那只是传统的明国边军,根本不是中路和右翼完全占据优势的明国新军。
明国皇帝这是明摆着想拿着那些边军去消耗。
这些军头定是和祖大寿们一样,在明国皇帝眼中属于难以掌控的力量,所以才借机调至关外来和八旗兵以命换命。
明国新军所使用的各种火器,那些军镇兵少有使用,仍旧是传统的长枪刀盾,这足可以说明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