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们便到了桃花深处的一座小巧院子,上书桃花居三字,字迹清秀像是出自女子的手笔。有槐花出墙,流苏般垂落白色花朵洒落碎金般的阳光。
“仙尊,这匾是婉颜夫人写的?”柒月提着裙摆跟着宫湮走上台阶,随口一说。
“不是。”宫湮不动声色地皱眉,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波澜。
“哦。”柒月点了点头。
推开梨花木门,整个院子的东西尽收眼底,虽然不大,却精致到令人哑然。
檐角垂红绳铃铛,悬梁精细彩绘朵朵莲花,竹简垂落的回廊隔帘,庭下的藤萝花香溢一方。槐花树下还有一架秋千坠在风中。
柒月三两步追上宫湮,绕到他面前,尴尬地笑道:“仙尊,我该住在哪儿?”
宫湮带着她推开正院的主房,柒月看他放在门上的手有些颤抖,不由奇怪。
“仙尊?”
宫湮对她笑着摇了摇头,有些精神恍惚地让开了:“你就住在这里吧。”
柒月点了点头,也懒得拒绝,走了进入打量着房间的布置,红纱飞舞,窗柩下的梳妆台依旧是一尘不染,但所有东西都是完好的。红色琉璃碎珠隔断内外,床沿摆着几个暖灯,装饰花朵攀沿在柱子上。
像是一个女子的闺房,但婉颜似乎不像喜欢这种风格的人。
难道是团子的生母?
房间里明明是满满的,柒月却觉得这里空荡的可怕。心里有什么蔓延着,一点一点扩散开来。
案上摆放着一只瓷瓶,插着几朵早已凋萎的花枝,枯燥的枝干落了些灰尘。本该好好侍弄的花瓶,也因为时光磨洗而失了颜色。
柒月脑子又有些晕,手忙脚乱地扶着床边慢慢蹲了下来,捂着胸口脸色有些难看。不小心拂倒床边的花瓶,出“碰”的一身脆响。
“你怎么了?”宫湮本来在外面,跑进来却看到柒月匍匐在地上,手边的花瓶支离破碎,血流了一地。瞳孔一缩,慌忙跑过去俯身将她的手拉起察看。
柒月脸色惨白地看着宫湮,嘴里呢喃着什么,痛苦地眉头紧锁。当宫湮凑过去时,她却晕了过去。
宫湮急忙把她打横抱到床上,察看她的伤势,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他在床边坐了一宿,手里摩擦着一只小小的玉简,思绪万千。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柒月的苍白脸颊,半晌才轻轻一叹,眼里倒映着女子熟睡的脸,带着失而复得的复杂。
第二天,柒月醒来的时候,宫湮正在用药擦拭她手上的伤口。
她感受着那双有些凉的手,犹豫着开口,声音却嘶哑地厉害:“仙尊,我还是回萨灵道吧?”
“妖兽的毒已经导致了伤口恶化,你这几日还是留在这里,等伤好了我会送你回去。”宫湮不假思索地反驳。
“仙尊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柒月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问,语气里充满了防备:“只是因为团子吗?”
宫湮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白玉药瓶收了起来,袖间萦绕着一股淡淡药香,低敛着眸不再说话。
是不是曾经也有人像这样为我擦拭伤口,说着责怪的话眼底却是满满的疼惜?柒月鼻子有些酸,这种感觉来得太过莫名其妙。
柒月撇过脸,她不会眷恋任何人,对方止不会,对乔薇不会,对宫湮更加不会!她不会再信任任何人,这样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不过对于柒月而言,这一天实在太过惊险。
宫湮为她准备洗澡水,理由是这里没有仙侍,结果她差点被烫死。
宫湮亲手喂她吃饭喝药,原因是她的手抬不起来,她只能含笑咽下那些难吃致死的东西。
宫湮给她讲故事,原因是她随口一句很无聊,她听得差点吐血。
宫湮守着她睡着,原因是免得伤势复,最终她一夜失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