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思宗就道:“所以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你那个闺女都成了辽王妃了,能帮家里什么忙?自然,我们是没什么要帮忙的,我不过去信要些人参来,你也知道,家里近来贫乏些,我们成了皇亲国戚还得上供宫中,她倒好,那信里仿佛说我们打秋风一样。平日在咱们家,她要牡丹,我哪回没满足她,还有你私下送了不少东西过去辽东,别以为我不知道。生了她这么个女儿,就是个赔钱货,你放心吧,她嫁了人,眼里只有男人,哪里有你我。”
“而五娘云骊呢,不仅聪慧,我看容貌更盛,你不必多说,我自会培养好她,将来指不定我的前途就指望她呢。”
说到这里,章思宗又笑了。
李氏期期艾艾道:“那大老爷,咱们若是对云骊好了,老太太那里……”
“你怕她做什么?她也不敢如何。我还有事没找她算账呢。”章思宗脸色阴沉。
李氏吓的大气都不敢喘。
章思宗自然又去小老婆房里耕耘了,李氏听说了,也只是苦笑:“大老爷这是还没放弃自己生呢。”
自从大伯父送了一套红宝石首饰给她
之后,很快又请了一位大家来亲自教她音律,这就让云骊很费解了。
因为这位大伯父并不是个操心的主儿,平日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回面,这次居然还请了音律大家特地教她弹琴。
云骊请安时特地请教李氏,李氏眼神复杂道:“你大伯父可是很看好你的,还说你养在我们大房,就不能有丝毫委屈你。”
饶是云骊如何聪慧,也不明白这个道理。
章思宗也没告诉李氏,他是自个儿想的,谁都知道唐朝贵族女子擅长音律,尤其是杨贵妃,一首霓裳羽衣舞轰动。
女儿家骑马容易成罗圈腿,只可惜他那个女儿不听他的,说什么女儿家不输男子,哼,骑个马就不输男子,打个马球就证明自己和男人一样了,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做女将军去?还不是标新立异哗众取宠。
这云骊学业已经很不错了,相貌更是不错,还懂宫中规矩,如果擅长音律,那才是如虎添翼。
大抵是因为大老爷的反常,原本想送云骊去二房的李氏也改变了主意,恢复如初。
冬日大雪融融,吕嬷嬷让人端了茄子秸煮的水来泡手,听说这是为了防止生冻疮。云骊泡了一炷香的功夫,荷香拿了帕子来擦完手,又涂上膏子,她把指尖凑近在鼻尖闻了闻,“真好闻啊,这个味道。”
“这些都是从‘颜若雪’买的,这颜若雪的膏子好闻又不贵。”素文笑道。
云骊想了想:“这个颜若雪的掌柜的听说是个女老板不是?”
“正是呢,本来也是官家千金,但家道中落,就开始当街卖胭脂。提起她来,有说她倚门卖笑,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却操持贱业。有的却佩服她,说她厉害的紧,小小女子,能扛起家业生计,实属不易。”
云骊点头:“我倒是佩服她,人能拉下脸可不容易。”
于是,到了学堂,她也把这事儿对大家说了,“这手脂我擦着挺好,而且这是女掌柜的,咱们同为女子,你们可以先用用,若是觉得不错,可以考虑一下颜若雪啊。”
陆之柔挑出一点抹匀,忍不住点头:“虽说比不上咱们用的,也不错了,这是橙花的香味。”
“得了吧,也只有你那儿用的顶好,我们用管事采买的那些手脂,比这个差远了。”云潇拿了过来,也准备到时候拿体己去买几盒来用。
尤其是云骊手指纤纤,又滑嫩极了,一点伤疤黑点都没有,也不起皮,她算是知道诀窍了。
云湘也云淑也纷纷觉得不错,下次去买。
云淑还道:“真是佩服她,咱们日后也不知晓有没有她这般厉害。”
“看你说的,我们是伯府千金,父亲三年任期将到,咱们几人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哪里会沦落到那种地步呢。”
大家都在笑,只有云淑回去有些忧心忡忡。
章老夫人见她如此,连忙问起这件事情,一听说这事儿,不免笑道:“你担心这个做什么,咱们勋贵人家不犯大错,都是富贵闲人,和朝政也没什么大关系。”
“可是,孙女觉得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你这丫头,平日给了你那么些好东西,你就是当一件宝贝,就够你过日子的了。”
如此,云淑才不好意思的笑了。
冬日已过,今年陆之柔的生辰她娘章扶玉终于没有大张旗鼓的送东西过来了,反而来信说是等到春暖花开之时,来接陆之柔回家。
也许是要走了,陆之柔心情好了很多。
其实云骊还是很羡慕陆之柔的,她总是那么闲云野鹤,什么都不追求,却什么都拥有,不过这种运气,是她们都没有的。
不过,虽然很羡慕,但是让云骊这样安心躺平,只一味做个《女诫》《女则》中的好姑娘,安分守己,
不奢望任何东西,做一切合乎礼仪的事情,她好像做不到。
这话很大逆不道,也许在很多人看来很反叛,但她就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