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新城区公安局的王乐刚从市局出来,立马给我打的电话,千真万确!”
我将通话记录拿在手里让小梅看。
小梅像一根木头,杵在那里,甚至看不出她在呼吸,她需要时间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直到几分钟后,她的电话响了。
是胖子。
小梅盯着手机愣了半天,泪如雨下,她身体剧烈地抖动着,但没有发出任何哭泣声,她一直在哭,似乎忘记了要去接听这个电话。
“小梅……”
我提醒她。
小梅扑到床上,抓起手机,电话接通了,但两个人却陷入了数秒的沉默。
“小梅,我出来了……”
然后,整个世界除了小梅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动静了,从担心到绝望,再到柳暗花明,生离死别折磨的小梅痛苦不堪,而现在,她的胖儿出来了,她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了。
我接过胖子的电话,告诉他小梅正在住院,胖子什么反应我也能猜个大概,我关上病房的门,走到走廊的尽头,不远处两只麻雀正在追逐,如果老天能再动一次善心,希望这对苦命的鸳鸯可以躲过一劫。
小梅当天下午就办了出院手续,是小梅执意要走,她说她要享尽这世间的快意情仇、大鱼大肉,我提议给我个负荆请罪的机会,算是给胖子接风洗尘。
那晚我和刘永和喝的不省人事,胖子滴酒未沾,我把和崔天亮斗智斗勇的事说了一遍,我告诉胖子,我们这三脚猫的功夫走街串巷还行,跑江湖还差了一大截,分分钟被人按地上摩擦,人贵自知之明。
胖子点点头,说他打算先停了私侦社,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小梅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胖子,她明白,有些人,多看一眼就少一眼。
我面红耳赤、举手抗议,虽然我竹篮打水,差点精尽而亡,但也为胖子拉了清单,我可是答应过一个中年妇女的,要帮她找丈夫。
胖子摇摇头,那算帮忙,没有收益,最后他说要用最科学的方法,举手表决;我迷离的眼神确认过,三票同意,一票反对,胖子的提议通过。
我在厕所吐第二遍的时候才有那么点明白,果然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直到第二天下午,直到吃了碗大妈的面条,我才从虚脱中解脱出来,大醉一场,有些事尘埃落定,有些事却仍悬而未决,比如胖子和老张是怎么出来的。
昨晚胖子说让我负责善后,如实告知胖女人,她这一单我们无能为力,不想死在撞南墙的路上,还有瑶琴那里,算是帮忙,尽力而为,隐隐约约,我仿佛漏掉了什么事,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我先给老张打了个电话,改天一定登门拜访,老张毕竟是警察出身,他口口声声称要出这口恶气,我劝他消消气,天高皇帝远,对方的根据地在唐州,不在滨城更不在新城区,老张说他咽不下这口气,我说那就对了,咽了气就糟了,不如改天我请喝“老村长”,老张骂了一句没出息,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第二个电话我打给了王乐,关于胖子和老张这对难兄难弟鸿运当头的事儿,王乐说他一无所知,只是收到了市局领人的电话,他也向市局打问过,对方说陈宇是自己来的,紧接着当事方申请撤诉,陈宇只是说是自己开车不小心掉下去的,自己醒来时已被水冲到了岸边,他胆小,没敢再回去,偷偷跑到老家躲了起来,后来他得知追他的人要判刑,他良心发现,不得不站出来,并主动向公司做了情况说明。
恰如其分的解释,既还了胖子和老张的清白,又不触碰崔天亮的底线,不该说的一句没说,恒泰物流撇的一清二楚,陈宇和他的家人也安全着陆,一石三鸟。
一个货车司机能想出这波这种操作?
鬼都不信!
崔天亮啊,崔天亮,你这样做到底获得了什么好处?
我猜不到,周围似乎也没突然发生什么,但崔天亮断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这就是对手的可怕之处,明明可以致你于死地,他却收手了,而且你明白对方并不是突发善心。
打不过人家,根本就打不过人家,除了灰头土脸溜走,真的想不到别的策略了。
我的“宝马”已搁置很久,座位上落满了灰尘,我给胖女人发微信,约她在城南公园见面,她说不必了,事已至此,她高估了我们的能力。
我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她说她知道,她现在全盘接受,她最后问我,所有的行动都是我们主动策划的,却非死即伤,如果对方主动出击,你们会不会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是,要不然我怎么会说已竭尽全力!
职业生涯的奇耻大辱,尽管我和胖子早有约定,有些任务注定完不成,我们不是不接受死刑,是接受不了宫刑,而如今,我已是阉割之人。
我想给自己放两天假,陪陪大妈,也让自己歇歇,碎了一地的迷之自信需要些时间来拼凑,还有反思,自己能不能多看两步,未雨绸缪、晴天修房,如果原地踏步,躲过崔天亮,早晚还会遇上刘天亮、吴天亮。。。。。。到时候我的天就真的亮不起来了。
崔天亮如此了得,真想知道崔天海是什么段位。
回过头来我给瑶琴打了一个电话,她丈夫的事稍安勿躁,我被人耍得团团转,得先找找东西南北,瑶琴说不急,真相不一定比现状好多少,她只是不死心。
还有边老大那边,她打问到边老大果然是帮亨泰物流卖货的,但自从陈宇出事后,亨泰物流的车就再也没来过。
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告诉瑶琴不要打扮的那么妖娆,那么大岁数了,老汉见了容易脑供血不足,瑶琴哼了一声,以后门口写上“五十以上,禁止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