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关氏收拾着三人要洗的衣裳,因为今早被别事耽搁的原因,导致他现在才来不及去河边洗衣裳。
唉,本想娶个能帮忙的回来,谁晓得娶了个大公子回来,稍重点的活都不敢让他干,就怕洗伤了那嫩手,别人说他们虐待他。
将少年递来的衣裳放到桶里,关氏头也不抬地问道:“你们屋里头还有没有要洗的?别等我洗完了又抠几件脏衣裳出来。”
中年男子话中带着隐隐的抱怨。
叶长秋抿了抿唇,摇头轻道:“没有了阿爹。”
关氏点头,将满桶的衣裳提起,准备出门,刚走到门口便发觉身后的人跟了上来,眉头微皱,扭头道:“行了,你就别跟来了。”
说罢,抬下巴给他示意桌上的豆子:“将那篮子里坏的豆子挑出来,等我回来再煮糖豆糕。”
这糖豆糕阿山最喜欢吃,平日里也不让他干什么重活,但也不能总这般闲着,老看那些不能吃不能穿的有什么用。
少年低眉顺眼,乖巧的应着。
直到中年男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叶长秋才缓了身子松了口气,抿唇,将宽袖下的泥人拿起,放在眼前细细端详着,如何都看不厌。
不知晓她现在忙不忙?
少年视线飘远,难言的失落感充斥着心间,他闷闷不乐地垂下眼眸,连看着她送的泥人都有些枯燥无味。
叶长秋将泥人放到桌上,坐到桌前,单手撑着下巴,如画的眉目间透着淡淡的落寞,有一下没一下的挑拣着豆子。
另一边,关氏提着衣裳桶来到了河边,这个时辰河边已经没了人烟,洗衣裳的男子都是一大早凑到一起洗,像他这样晌午才来,除了偶尔来挑水的,若不然就是一些打光棍的过来洗。
不过没人也有好处,想挑哪洗便挑哪洗,关氏走到上游一块干净平滑的巨石旁将衣裳放下,手往桶里一摸,摸着的便是光滑柔软的丝绸布料,关氏将其拿起,忍不住“啧啧”了两声。
“这大公子穿的都是些平常人穿不起的。”他嘀咕着。
洗起来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给刮破,他以前也过过那种富裕生活,自是知晓这些布料不便宜,也不知晓那叶家是个什么大户,城里不住非跑到这村里头来。
“这娶进门就是给我找罪受的”
关氏埋冤的嘀咕着,将衣裳小心摊开到水面上,轻薄的衣裳浮在水面,些许水滴落在上面,在阳光下微微闪着光,很是好看。
正专心洗着衣裳的关氏没有注意到身后靠近的身影,许云臻阴毒的看着蹲在河边的背影,轻手轻脚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方才无意逛过来,远远瞧着的便是那个她恨毒之人的父亲,她看了眼中年男子身前的河面,清澈平静,可稍往前一点,水的深度甚至蔓延到胸口,不会水的人在水里稍站不稳就能淹死在里头。
许云臻视线在周遭环顾了一周,除了他们两人再无他人,心中恶念顿生。
好,你抢了我心上人,我便要你一报还一报,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许云臻踩着脚下的碎石小心靠近,不时注意着四周,直到中年男子身后三步的距离时,唇角勾起一抹狞笑,脸上的肌肉微微颤着,呼吸间难掩兴奋。
许是少女太过紧张或是别的,再跨出一步时无意踢中了脚下的一块鹅卵石,细微的动静惊动了前面正洗衣裳的人。
关氏蓦地回头,惊疑不定地看向站他身后的人,眉头一皱,瞬间站起身走到一边,视线在少女身上打量,质问道:“你做什么?”
这人是什么时候到他背后的?鬼鬼祟祟莫不是想做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作恶不成反被质问的许云臻身子颤了颤,目光乱飘,显得很是慌张:“没、没什么,我、我就是就是过来走走!”
说罢,也不等他做反应,慌乱的转身便跑。
关氏皱眉的望着少女跑远的身影,心里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这孩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关氏凝眉思索了片刻,隐隐约约想起上次来他们家闹事的那家人,好像就是这孩子闹开的头,好些日子不见,差些忘了人长什么样了。
方才回头的那一瞬间少女脸上的狰狞着实吓他一跳,好像要吃|人似的。
没有想太多,关氏再看了眼少女离开的方向,又蹲回原地继续洗衣裳,只是时不时会回头看一眼。
跑远的许云臻喘着气回头,见没人追上来,才扶着路旁的树干停下,冷静下来后不住后悔,都怪方才太过紧张了,不然怎会被他发现!
少女靠着树干坐下,恶狠狠地拔着地上的杂草,想起那日回村得知长秋嫁人的事,恨不得当时便过去质问他,为什么没有等她!
好恨好恨,恨叶长秋没有等她,恨叶夫子将他嫁与她人,更恨那个哪里都不如她的莽妇抢了她心心念念的人儿。
许云臻咬牙用力撕扯着草根泄恨,瞳孔里带着些许癫狂,将满手的草根丢到地上,她扶着树干站起身子,面无表情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院子里的叶长秋刚将豆子挑好,拿起一块叶实送过来的糕点吃着,他一般不吃关氏做出来的那些糕点,不是不吃,他自己也尝试过,吃了之后虽说没有像上次那般严重,但胃还是会有点不舒服。
而他平日本身就吃惯了糕点,多日不吃还是会有些想,后来还是娘亲将家里的那些送过来给他,反正放家里头叶开夏那人也少吃,也就他喜那点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