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吾身边。”
吾,什么都可以予你。
这造物主如是言,仍保持着那跨坐在这造物身上的姿势,头颅微微仰起,仰头看着这魔王。看似柔顺且纵容,纵容着这造物所有的一切。
有未曾被路西法薅住的发丝散落,勉强遮蔽了那未着一物的身躯,然而更多的却是那份袒露在外的、超出造物之极限的美好。
只不过很显然,于此时刻,在路西法选择将那所谓和谐的假象揭破的那一瞬间,流淌在这造物与造主周围的,便不再有任何暧昧的氛围。纵使彼此之间的姿势不管是于哪一个生灵看来,都是如此的和谐且美好,暧昧且纠缠。
“然后呢,再一次被抛弃?被打入无尽深渊?还是被迫向谁跪下?”
路西法轻笑,眉宇之间带着浓浓的恶意与讥嘲,另一只手则缓缓抚住了神明的咽喉……
“又或者说——”
属于造物的指尖缓缓收紧,这本就对神明再了解不过的魔王开口,优雅且残忍道:
“被关在这水晶天、这大圣堂中,永远做您的玩物,抑或者是禁脔?”
这确实是这神明之所想要,或者说打算。
神明的双眼看向那世界,而晨星的双眼则倒映着那神明,这本是于那过去无数年中,路西菲尔同这神明之间的默契。但那神前的晨星同样所不知道的是,相较于世界而言,这任性的造物主,同样更多的将目光放在那经由祂之一手所创造出来的完美造物身上。
神明或许无情,或许无欲,但那份任性偏执与疯狂,却是被铭刻进血肉骨髓,且不能磨灭。
所以方能够高居九天之上,冷眼看尽这世间的一切。
因为这世间的造物于祂们而言,不过随心意而动且弹指可灭,恰如同一场场冷漠枯燥且乏味的游戏,并不值得有丝毫的留恋。
对于昔在、今在、将来亦在的造物主而言,应当如此,亦本应当如此。
是路西菲尔抑或者是路西法将造物主拉下了那神坛?
于这世间众生的主与父,创造了一切的神明而言,若非是本就存了不一样的心思,本就有了不同,又怎会如此?又岂会如此?
那是属于祂的晨星啊。
所以在将这份造物主之所不能复制的奇迹创造出来之后,神明便开始不自觉地拉开这造物和同伴之间的距离,授予那无边的光辉偏爱与荣耀。叫这造物眼中、心中所能看到所能想到的仅仅是祂,也只能是祂而已。
神前的晨星总是在距离天使很远,却又距离神明很近的地方。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入眼,所能看到所能想到且真正放在心上的也不过只是那至高御座上的神明而已。
很难说清楚,这并非是神明之所不经意抑或者是不刻意。
喜怒由祂,悲欢由祂,爱恨由祂,所有的一切美好与光辉荣耀由祂所赋予,亦将由祂所掌控。而这也是为何,明明本不需要路西菲尔堕天,明明本不需要采用那般的方式,明明一切尚有回圜之余地,可是在那最终的最终,神明还是选择亲手将那晨星打落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