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的声音一下子高起来,都是在议论我这个被说失意了一年的天才重新崛起。扶陵宗、鲤鱼洲、朝珠三个词联系在一起,不断被提及,落魄天才朝珠,再度扬名!
我下了台,几乎执拗地穿过议论声。他们说:「年纪轻轻,灵气就如此丰厚,还知道藏拙,真是难得啊,不愧是鲤鱼洲的少主。」
「我先前就说,输给同门师妹只是失误,谁不会失误呢?这样的修为,我八辈子也赶不上啊!」
我穿过这样惊叹的人群,在众目睽睽之下提着玉龙剑,执拗地走到高台下面,高台之上有很多人,各门派的长老、地位身份尊贵的人,我只是仰头看着谢如寂。他还是一身玄色,手紧紧地握着旁边的椅手。
我声音颤抖,一字一顿地问:「谢如寂,我该不该练剑?」
孟盟主哈哈大笑,旁边不知原委的人都在交头询问,终于知道了当日谢如寂嘲讽我不该练剑的事情。
孟盟主和昆仑虚的宗主笑道:「如寂啊,你算是踢上硬茬了。赶快认错吧,这朝珠仙子可不是好惹的。」
谢如寂垂眼看我,鬓边发丝落下两缕,徒增风流。
我执拗地看着他,等一个答复。这样不给剑君颜面,恐怕我是第一个。
谢如寂站起身来,声音不大,但偏偏整个云台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说:「是。是我说错了,朝珠就是该练剑的。」
谢如寂道:「对不起。」
我收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终于让步,松下一口气,回身时见人群欢沸,声音冲破天际,我的师兄们隐在人群之中,也在为我欣喜。而昆仑虚细雪如新,鸿蒙云气直上云霄。我慢慢走到晚尔尔面前,她呕血不止。
我俯下身,我说:「算了。」
她抬起眼,眼里是痛楚和疑惑,我递出一只手,微笑道:「尔尔师妹,多谢赐教。」
前尘往事,此时俱如风散。
痛楚和不甘,都不会是我的事情了。
3
仙门大比取得魁首的奖励还是要自己去取的。昆仑虚的宗主为我开了一扇不存在的门,我进去之后,只有前路,回首时后路连同门都消失了。
只剩前面一条通向未知的路,我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尽头居然是一眼泉水。进来之前他同我说过,伸手进去捞,能捞到啥算啥。我因此十分害怕,因为我运气从小到大都算是顶差的,应该叫我的二师兄来摸的。
清泉上面照出我的影子,比起刚重生的时候长开了很多,眉眼之间多了一枚金印。我伸出手在泉中捞,我眉间的金印在发烫,再收回时手上就有一幅发烫的图。
我心头也发热,鲤鱼洲丢失多年的至宝,竟然有朝一日能再找回来。
打开来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再回头时已经又生成了新的路,我沿着路走,出了这个新门。大师兄和二师兄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等着我,见我欢喜出来,都长舒了一口气。
归程时贺辞声还没有出关,不知何时可以再见他。
路上玉已真人的脸色就没好看过,晚尔尔站他旁边。他这下是怎么都看不舒坦了,阴沉着脸道:「连剑都拿不稳,我就说你该早早换一把武器,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
当着一船的弟子骂得这样难听,大师兄都忍不住皱眉了。晚尔尔低垂着头,手缩在袖子中,应道:「弟子受教了。」
玉已真人冷哼一声,却丢给她一包草药,正是用来治手疾的。晚尔尔怔了怔,她的手腕被我挑过,留了伤。玉已真人竟然还发觉了这个,算是有点良心。
我和二师兄打着牌,猛然发觉,玉已真人比以前都瘦小了,看来丧子之痛远比他自己以为的大。
终于又回到了扶陵宗,因着没有耽搁立即返程的原因,消息还没有传到宗门内。我们一下飞舟就被围住了,天青色弟子服的弟子急忙问道:「主峰的钟敲了一天了,只知道是我们宗门的人拿了第一。还不知道是谁呢?」
有弟子笑了:「我猜该是尔尔师妹!」
「那我猜大师兄!」
玉已真人听不下去了,把飞舟重新收缩至囊中,冷哼一声转头就走,晚尔尔勉强地笑了一下,跟着他小跑着走了。
二师兄宋莱得意地挑眉,故弄玄虚道:「可惜啊,都不是。」他握住我的肩膀,笑嘻嘻道,「是我们的小朝珠。」
众人回过头,才看见被隔绝在外的我,我从没见过这样多凝固的表情,像是不可思议,又像是意料之中。有弟子喃喃道:「先前朝珠师姐这样拼命,我就知道,她迟早能够起来。」
此番寂静之后,竟然有弟子上前抱住我,把我高高地抛在天上,我看见漫山的碧桃花再度开放。
原来,又是一年春天。
我和大家一起大笑起来。
4
师父出关之后又来去匆匆,从仙盟开了会回来时还来恭贺我一声。彼时我和师兄们正翻着玉龙图。寄信给鲤鱼洲,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信。
玉龙图材料古朴,通身散发着上古的感觉,可摊开来不过就是一张刀劈不坏、水淹不烂的纸,一个字没有。宋莱睁着眼睛看半天,已经困倦得打哈欠了。
师父匆匆入室,随手扯过来凝神看了会,道:「你把血滴上去试试。」